端方藏“柉禁”诸器

夏和顺

光绪二十七年(1901)秋,陕西凤翔府宝鸡县三十里斗鸡台(马营村)农民耕地时发现一批青铜器,包括:鼎卣一、鼎卣二、铜勺、鼎尊、父乙盉、妣己觚、子扫帚斝、父乙觯、牺形爵、祖癸角、父甲觯、雷纹觯、亚形妣己觯、铜斗,共14件(一说12件),及一件青铜几案。这套铜器被时任陕西藩台(布政使)端方购得。

△端方旧藏柉禁诸器,现藏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端方在满清王公大臣中以收藏多且精美著称,所藏铜器精品多达数百件,而陕西所得上述铜器最受珍视,他自称“欣忭异常,谓平生所得古器,此为第一”,因此请来同僚前来欣赏,并当场合影留念,一时传为佳话。

△柉禁

光绪三十四年(1908),端方编纂成《陶斋吉金录》八卷印行,收录自藏商周至隋唐青铜礼器、兵器、权量,及造像等359件,居首者即陕西宝鸡所得这套青铜器,其中青铜几案名为“柉禁”,为西周时贵族宴饮祭祀时盛放酒尊的器物座。容庚在《商周彝器通考》中揣测“柉禁”名称之由来:“《礼器碑》云:‘笾柉禁壶’,《匋斋吉金录》称‘柉禁’盖本于此。”但又说:“然《隶辨》解释柉为盌,不当称禁为柉禁也。”柉原为树名,《礼器碑》借指杯或碗类容器,他认为称青铜禁为柉禁并不恰当。但自端方以后,“柉禁”仍成为该青铜禁约定俗成称谓。

△《陶斋吉金录》,柉禁诸器居首

福开森《陶斋旧藏古酒器考》称:“端方所著《陶斋吉金录》于器之形制、尺寸记之特详,而于其名物,未有详确之记载,犹不免有遗憾?”郭沫若认为,陶斋所藏柉禁诸器“掳获各族之物而集成者,故族徽不一,且各器有祖癸、妣己、父甲、父乙等名,可知非为一人而作,亦非作于一时,花纹亦有繁简精粗之不同”。也有学者称,柉禁诸器是晚商至西周早期作品,根据禁面形成的器物痕迹,原先放置器物共有鼎卣二、雷纹觯、鼎尊、父甲觯和鼎卣共5件。

端方丧命于四川保路运动,王国维曾作《蜀道难》一诗哀悼,涉及端方平生收藏,特别提到宝鸡铜禁:“玉刀三尺光芒静,宝鸡铜禁尤完整。孤本精严华岳碑,千言谟训毛公鼎。”有人认为端方之死与收藏铜禁诸物有关,阎培棠即称:“午桥生年,庋藏一味锋芒,故而遭嫉过多,遂有猝死。”

端方死后,其家族迅速败落。1924年,这套铜器由福开森介绍售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当时卖出总共20件器物,除上述14件外,另有6件青铜勺(匕),据称售价35万美元。在运往美国之前,福开森逐一摹拓,据器之大小而定纸之长短,一套15幅图,辑成《匋斋旧藏古酒器考》,由郑孝胥题签,影印出版。据福开森称,6件铜杓也由发现柉禁者第二次转售与端方。

《匋斋旧藏古酒器考》记载:“1911年秋革命军起,端方死于四川,遗产皆在北京,其后人以贫故,不能守,稍稍货其古器物以自给。近年贫益甚,遂以此十二器(后又加入一件觯,计为12件),归于我国纽约中央博物馆,此1924年春事也。”

审读:喻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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