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爱讲故事的筱西。
话不多说,今天,请让我来化身主角,给你们讲述她和他的故事。
(一)
2022年1月1日。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阖家团圆的日子。我订婚了。
订婚对象是我相亲认识的。我们相处了2个多月便决定结婚了。元旦订婚后,3月份,我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尽管天气寒冷,可我的订婚宴还是办得非常热闹。双方父母为我们操持好了一切。是啊,一辈子就一次,谁不想把最美好的事情都留给儿女呢。
订婚宴结束,我在酒店门口送亲朋好友的时候,我看见了远远站着的余思远。
他的样子没怎么变,可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他就那样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看到他想要走过来。
可当他的脚迈下台阶的那一刻,一辆辆疾驰而来的车挡住了他的身影。
是啊,我们之间早就被这车水马龙隔绝了。再也回不去了。
(二)
我和余思远相识在高中时代,但那个时候,我们全部心思都在学习上。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考上好的大学。因为我们都知道,小县城里的孩子,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我们都想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所以,我们唯有拼命努力。
高二那年的冬天,有一次余思远请了很久的假。最初同学们都以为他是生病了。可小县城就是这样,八卦消息总是会飞速传播。
不久,大家就都知道余思远的妈妈去世的消息了。
可他的妈妈,却是喝了农药去世的。
原因说来真的很戏剧化,余思远想要一双价格不算便宜的篮球鞋。可他爸爸不同意给他买。心疼儿子的妈妈就偷偷给儿子买了那双鞋。
可没想到,余爸爸为此大发雷霆,他觉得他没同意,余妈妈擅自买,就是挑战了他的威严。那天他喝了些酒,便趁着酒劲对儿子和妻子大打出手。余妈妈被打后,觉得委屈极了。她一个想不开,就跑到自家的玉米地里,喝了家里的大半瓶百草枯。
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断了气。为此,余妈妈的娘家人打上门来。把余家所有之前的东西都拿走了,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余爸爸把这一切的过错都怪在了儿子的头上。又把余思远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余思源的叔叔婶婶一家把他救了下来。
余思远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后,才回到学校。回到学校的第二天,他就退了学。从此,他便消失了。
那个时候的我,虽然觉得余思远太可怜了。但面对学业的压力,余思远地离开,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同学退学而已。
高考结束后,我考到了沈阳大学。我是我们全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家都为我高兴,庆祝宴一场接着一场。我也因此收到了很多亲戚送来的红包。
开学前,爸爸妈妈提前几天就一起送我去了沈阳。他们带着我在沈阳玩了几天。我用收到的红包买了新款的电脑和手机。还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
送我去学校 到,帮我打点好了一些后,爸爸妈妈便回家去了。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三)
大学开学后没多久,我竟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 吧里看见了余思远。他在 吧里当 管。
那天看见我,他也很惊讶。但因为他正在上班,我们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
第二天余思远休息,他中午的时候来学校找我一起吃饭。
他看着我远远地走来,他说:“全欣欣,你变漂亮了。”
那天,我请他在我们学校食堂吃的小炒。我要了6个菜,他吃了很多。他说,他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那一刻,我便明白,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问他:“你这两年一直在这吗?”
他说是的。原来因为家里的变故,他的父亲不肯再供他读书,他只好退了学。退学后,他就来沈阳打工了。
那天晚上,妈妈给我打电话,我跟她提起了遇见余思远的事。说来,我妈妈和余妈妈早年也是同学。也听说他家里的事,妈妈在电话里感叹他太可怜了。还嘱咐我,替她给余思远拿500块钱。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打了500元给我。500元虽然不算多,但那也是那时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拿着500元钱送去给余思远的时候,他说什么不肯要。
妈妈交给我的任务没完成,我便只好没事经常去 吧看他。每次去。我都会给他带些吃的东西。
余思远也经常会在休息时间来学校找我吃饭。他总是说,我们学校的饭菜很好吃。他每次都会选二食堂的小炒。因为只有在那里,才可以不使用学校的饭卡。我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容易,便不想让他花钱,于是我总是说,想吃别的东西。
(四)
大三那年,我们正式在一起了。没有浪漫的告白。
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在 吧做 管了。他在学校附近的电脑城里找了份工作,每天帮别人修电脑。
他那里有很多回收来的二手游戏机。没有课的时候,我就会去电脑城找他玩。
那天下班后,他送我回学校。在过马路的时候,他牵起了我的手。过了马路后,他依然没有松开。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后的那两年,我过得十分开心。那时候没有钱,他总是会亲手做一些小东西来逗我开心。虽然穷,但那些东西,在我眼里确实最棒的礼物。
大学毕业后,家里想让我回老家去考个公务员。可我却为了余思远,第一次违背了家里的意思,留在了沈阳。因为我知道,老家那里,是余思远永远的痛。是他一辈子不想回去的地方。
大学毕业的我,如果当时回老家的话,可以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会有很多好的工作等着我。可留在沈阳,我却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局面。为了先在沈阳生活下来。面试了半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公司做会计,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100块钱。
思远那时候刚刚在电脑城工作,一个月的收入也就1000多块钱。我上学的时候,余思远就住在电脑城附近的单身宿舍里。一个房间八个人,一个床位一个月180块钱。
我毕业后,没地方住了。便打算和思远一起租房子。为了省钱,我们和别人一起合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我们租的是最小的北面卧室。一个月450块钱。从小没怎么吃过苦的我,如今却被迫过上了早上抢厕所,晚上抢厨房的群居生活。
(五)
日子虽然清苦,但只要能和思远在一起,我的心里就觉得甜蜜。
那个时候,思远想在电脑城里租个小档口,自己做生意。为了攒钱,我们俩总是煮一锅白水煮鸡蛋,然后早上起来,每人吃一个鸡蛋当做早餐。中午我在单位吃,他则是一碗泡面解决。
晚上,我们两个人基本上只炒一个青菜吃。偶尔才会去买个鸡架来解解馋。
那时候,晚上躺在床上,思远总是会抱着我说:“对不起,欣欣,让你跟着我吃苦了。你放心,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学毕业后第三年,我们终于用积蓄在电脑城里租了个小档口。我们也从北面的小房间,搬进了那间南向的大卧室,有了自己独立的卫生间,终于不用在和别人一起抢厕所了。
那年趁着假期,余思远跟我回了家。那是他离开家后,第一次回了那个地方。
我的父母早就知道了我和余思远的事。我以为他们早就接受了思远。可我没想到,爸爸却在吃饭完后,和他提出:“我和她妈妈也知道你家的情况,如果想结婚,我们也不要彩礼了。彩礼可以不要,但房子必须要买,房子我们也不要求多大,7,80平左右,两室一厅,够你们就行。如果你们想以后在沈阳生活,那房子就在沈阳买。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不想让她一辈子租房子住。”
我其实心里知道,这个要求在我们老家,已经是要求非常非常低了。
可余思远家里的情况,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余爸爸早就另外结了婚,这些年他对余思远不闻不问,不可能出钱给他买房子。那这个房子,只有余思远自己买了。可沈阳的房价,就算付个首付,也得20多万,对于余思远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一般。
我刚想替思远辩驳几句,可思远却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坚定的说:“叔叔婶婶,你们放心,房子我肯定买。我肯定会一辈子对欣欣好的。”
(六)
回了沈阳后,思远接连好几天都很晚回来。回来后,他也是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在为了房子的事发愁。我安慰他说:“房子的事,你别担心,等我再去找我爸妈说一说。”
可他却阻止了我,说:“叔叔婶婶已经很让步了,他们都说不要彩礼了,只是买个房子。既然我想娶你,那这房子就必须买。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赚钱的。你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娶你回来。我说过,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我抱着思远说不出的心疼,可我却无能为力。
思远开始白天在电脑城工作,晚上关门后,他就去当代驾。每天都会忙到后半夜才回家。每天回家后,他都累得倒头就睡。
看着他每天这么辛苦,我也想帮忙。于是我辞了职。换了一家金融公司工作。每天为了拉客户,不停的在外面跑,还要和客户应酬。
我和余思远在一起的第六年,房东的儿子要结婚,他打算买了这套房子给儿子另外再买一套。于是我们要找房子搬家了。
我们在我单位附近的一个新小区里,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终于,我们又了自己独立的厨房。可两个人能在一起做饭吃饭的日子,却越来越少了。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电脑城的生意越来越少。思远只能关了电脑城的生意。在别人的介绍下,他进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做市场推广。
我们的收入越来越多,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们的话却越来越少。我们每天都早出晚归。可攒钱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房价涨的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思远回家越来越晚,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各种不一样的香水味。那些浓烈的香水味,让我非常不喜欢。
(七)
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我身边的同学,朋友开始陆陆续续的结婚了。
我妈在随出去无数个红包后,终于安奈不住,开始对我催婚了。我盘算着我和思远手里的存款。虽然不够在沈阳付首付,但回老家在县城里买个房子还是措措有余的。
于是我试图和思远商量,要不要回老家去结婚。可我的话刚说完,思远直接否定了。他说,那个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我后来又劝说过思远几次,可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妈妈知道思远不肯回去,又开始劝我:“你现在在沈阳的那份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考个老家的公务员吧。趁着你现在岁数还不算大,我听说明年,税务局的公务员都要限制年龄了。再不考你就来不及了。”
我想着,如果我能考上老家的公务员,那到时候,思远就会跟我回去结婚了。
于是我听从了妈妈的安排, 考了老家的公务员。可惜那一年,我没考上。
自从我和思远提出回老家后,思远对我的态度,开始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开始越来越多的疏离我。很多时候在家,他都是沉默的。他默默的忙他的工作。
可每次应酬完,喝了酒回来,他都会抱着我,不停的在我耳边说:“欣欣,你再等等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每次看着他这样,我都很难过。我甚至多少次都想过,偷偷回家偷出来户口本和他去登记。可清醒后的他,却又开始对我疏离。
我明白他的痛苦,他的难过。可我心里的苦,他又知道多少呢。
公务员落榜后,我想着,既然没考上,那就好好留在沈阳工作吧。我和思远一起努力,总会买的起房子的。
(八)
就在我放弃了回老家结婚的念头后,没多久。一场意外彻底打乱了我和思远的生活。
我和思远在一起后的第八年,我爸在老家出了车祸,摔断了腿。可家里却没有人告诉我。
后来还是我在老家医院工作的同学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才知道爸爸出车祸的事。我急匆匆赶回老家,看着爸爸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身边的妈妈也是憔悴不已。我说不出来的难过。
我埋怨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却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也只能请假回来看一看。你爸也没什么大事,让你着急干什么。”
护士来发了药,我看着妈妈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仔细的看着说明书上的字。我突然发现,原来爸爸妈妈早已经不再年轻。
我在老家呆了几天,确定爸爸没什么大碍后,我回了沈阳。
回沈阳后,我开始全力准备老家的公务员考试。终于,我考上了。
考上公务员后,我辞了职,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了。准备回去前,我问思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回去我们就结婚。
可思远却摇了摇头,说:“那个地方,我永远都不想回去。我一定会在沈阳买房子的。欣欣,你先回去,你等等我。”
临走那天,思远送我去车站。在候车室前面,他抱了抱我,我吻住了他,然后对他说:“思远,我走了。再见。”
思远挥手和我道别。我们虽然没有说分手。可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吻他,这声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九)
回老家后,我开始了新的工作。我和思远偶尔会发几个微信。一个星期才打一次电话。每一次,都是匆匆说几句,便无话可说了。
我和思远在一起后的第九年,我回老家一切都稳定了后,我给思远打了电话,电话里,我对他说:“思远,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回来,回来我们就结婚。如果你不回来,那我们就分手吧。”
余思远在电话那头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好,我们分手吧。”
那一刻,我明白了。其实从分开那天开始,我们就都在等着对方先说分手。挂了电话,我轻轻的吐了口气。九年了,一切终于结束了。分手,我并不后悔。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曾经那么穷,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能一起坚持过来。怎么日子越来越好,我们却回不去了呢。
和余思远分手后,我开始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成了家常便饭。
在我们老家,女人到了我这个岁数还不结婚,就已经快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虽然我依然年轻,如今也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可很多人在听说,我有一个交往了9年的男朋友后,都没了下文。
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失败后,我认识了张洪磊。他比我小一岁,我们家庭条件都差不多。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上海工作,去年和女朋友分手后,便回了老家。
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都经过了爱而不得的痛。
第二次见面,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们从来没和对方说过我爱你,对此,我们都心知肚明。之所以能够在一起,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合适的人,而且我们互相都不排斥对方。至于感情,那就慢慢培养吧。
(十)
我和张洪磊在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后,我们便决定结婚了。
订婚的前一晚,我没忍住,还是给余思远发了条微信过去。我说:“对不起,我明天就要订婚了。等了你这么久,我不想再等你了。”
过了很久,余思远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他说:“祝你幸福。”
订婚那天,订婚宴结束后,我和张洪磊一起送亲朋好友出门。我看见了余思远远远的站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一次肯回来了。他看见我,想要走过来,可却被来往的车辆挡住了去路。我本想再看他一眼。可身边的张洪磊却拉了拉我,说:“欣欣,你看什么呢,我们得上去了。楼上还有不少人呢。”
我看着身边的张洪磊,看着他牵起了我的手。我明白,我和余思远早就已经如现在一般,被隔绝在两个世界里了。
我看着那个方向,对着看不见的人。在心里默默地说:“思远,我的整个青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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