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黑风高,南昱,裕王府。
赵小鱼揣着自制的布袋,鬼鬼祟祟溜进厨房。
她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正需要补充营养。因而偷起……哦不,拿起食材,毫不手软。
鲍参翅肚,鸡鸭鱼肉,每样只拿一点,想必不会被发现。
正要离开,赵小鱼突然眼前一亮。砧板旁放有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一物,形似短剑,长约十寸,像是珍贵的药材。
想来裕王身份尊贵,也不缺这一口吃的。赵小鱼这般劝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地连盒端走。
抱着丰富的战利品,她蹑手蹑脚,趴在门缝里看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这才放心离去。
她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虽然有所防备,但警惕性还是不够。因而她没有发现,她的行为全部落入了他人眼中。
此时,不现身影的影卫墨九带着疑惑,回去复命。
“禀王爷,赵小鱼去了厨房,这次没有下毒,只偷了一些食材,和……”墨九吞吞吐吐,在烛光下,脸上居然泛起绯红。
裕王沈寒山没什么好脾气,春花秋月般的面容有些阴冷,他一个眼神瞥去,墨九顿时后背一凉,毅然开口:“和鹿鞭。”
沈寒山:“……”
空气凝滞了片刻,一个敌国细作,半夜三更跑去厨房……偷鹿鞭?
难道,是下毒不成,要使美人计?
沈寒山冷笑一声,赵小鱼虽生得几分姿色,但却是北漠细作,她自以为隐蔽,实则早已露出马脚。
他按兵不动,通过赵小鱼传递了不少错误情 ,坑了北漠几回。
因此北漠那边也怀疑起赵小鱼的忠心,偷偷给她一包毒药,让她毒死裕王。
沈寒山当然不会上当,随口下了命令,那毒药便进了赵小鱼口中。
没成想,她居然没死,只是大病一场,醒来还说自己失忆了。
沈寒山自然不信,却也没有拆穿,只想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2
赵小鱼早就找到绝妙的“厨房”,此处正是绿芜院。
绿芜院本是老王爷的宠妃绿芜所住,老王爷仙逝后,绿芜便无故死了。
有人说她是被老王妃毒死的,也有人说她是为老王爷殉情,还有人说总能在绿芜院中听到女人的哭声。
总之从那之后,绿芜院便荒废了下来,成了连狗都嫌弃的地方。
赵小鱼却不嫌弃,三更半夜驮着大包小包来到这里,开始自己的美食计划。
此时已是初秋,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赵小鱼把火炉架在了东厢房。
她特意找库房的小顺子套近乎,悄咪咪“拿”了一包银丝碳,烧起来没有一缕烟,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人发现。
准备就绪,她先是烧了一锅浓汤,所有的食材先后丢进锅里,煮上两刻钟,香气便弥漫在整间房。
赵小鱼早已饥饿难耐,连喝了三碗汤,啃了一地的骨头,打了个饱嗝,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吃饱喝足,这才发现装在盒子里的珍贵药材还没放,她摸了摸肚皮,觉得自己虽然已经十成饱,但应该还能再吃一碗,于是掏出刀子,削了一小截药材放入锅中接着煮。
等待的过程十分乏味,赵小鱼环顾四周,发现衣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打了个冷颤,脑海中浮现出耗子兄的身影,顿时觉得滋补药汤都不香了。
“这味道好像确实有点微妙啊……”赵小鱼揉了揉鼻子,想起一句古话,虚不受补,那这珍贵的药汤还是留给耗子兄吧。
“阿嚏!”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喷嚏声,赵小鱼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上火炉、浓汤,连忙逃之夭夭。
片刻后,书房。
“王爷,赵小鱼去绿芜院只煮了一锅汤,吃了三大碗,后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匆忙跑了。”墨九一脸懊恼,他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找到。
“你手里拿的什么?”沈寒山表情微动,不等墨九回话,便吩咐道:“拿过来。”
墨九端着赵小鱼喝剩下的汤,不明所以地将锅放到了沈寒山的书桌上。
沈寒山凝视着锅中并不诱人的食物,缓缓伸出食指,蘸了些许,放入口中。
他似乎露出一个笑。
“这是赵小鱼做的?”沈寒山难以相信,身体却很诚实,吩咐人拿了碗勺,就开始细细品味。
墨九欲言又止:“王爷,这可是……”
“我知道,这是赵小鱼吃剩的,不必多言。”沈寒山自顾地吃着,直到最后一口,出现了一块他从未见过的食物,“这是何物?”
墨九脸色通红:“鹿鞭。”
沈寒山:“……”
3
王府一大早便热闹非凡,护卫统领卫阳提着剑,拎着大厨的衣襟,大声质问道:“老子交给你的宝贝呢?”
大厨也是欲哭无泪,他昨天明明将盒子放在了厨房,想着王府守卫森严,不会出错。可哪知,今早一来,东西就不见了。
此时,第一天上班的赵小鱼正奉命来膳房取王爷的燕窝,因而目睹了一切,不禁瑟瑟发抖,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忒小气,居然为了一个药材就派人来找麻烦。
眼看厨子大叔都快哭出来,赵小鱼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大声开口:“大、大人,那宝贝……是我拿的。”
在场的人都愣住,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卫阳神色一凝,转念一想,脸上竟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据他所知,赵小鱼是王爷的贴身侍女,向来最了解王爷的喜好,虽说最近失忆了,但王爷还专门派了太医来医治,可见其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她拿鹿鞭,那多半是为了王爷的幸福……
他了然一笑,收起宝剑,豪迈地笑道:“小鱼姑娘,你早说嘛,王爷要是喜欢那玩意儿,我过两日再给你送来。”
赵小鱼:“???”
这关王爷什么事?
卫阳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提着剑便走了,留下赵小鱼原地懵逼。
离她十丈之距的沈寒山也是一脸黑线,当即下了命令:“把卫阳派去西山挖煤,什么时候把煤挖空,什么时候回来!”
还未踏出院子的卫阳一个趔趄,摔了个四脚朝天。
赵小鱼不明白这叫什么事,只好安分地端着王爷的燕窝去了书房。
她进去时,沈寒山正在写字,她恭恭敬敬地将燕窝放在桌上,安静地立在一边。
沈寒山写完最后一笔,将狼毫丢在一边,端起燕窝。
他并未品尝,眉头便皱在一块。
“端走。”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高兴,赵小鱼也不知哪里有问题,糊里糊涂地将燕窝撤了。
她走后,沈寒山道:“吩咐下去,赵小鱼办事不力,罚三天不许吃饭。”
门口守卫的墨七恭敬领命。
沈寒山勾起一抹坏笑。
他从幼时起便味觉缺失,无论何种山珍海味于他而言,不过味同嚼蜡。
可就在昨晚,他第一次知晓,原来食物不仅可以果腹,竟能让人如此愉悦。
那锅杂汤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沈寒山心想,究竟是意外,还是因为赵小鱼这个人,今晚就会见分晓。
4
赵小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居然不给饭吃?
王爷嫌弃燕窝,去罚厨子啊,关她什么事?
难不成燕窝本来鲜美可口,被她一端,就变得寡淡无味?
赵小鱼心中暗骂几句,又偷偷揣着布袋出了门。
厨房的守卫依旧松懈,她随意拿了几样食材,悄悄前往绿芜院。
昨晚那锅汤不知被什么东西喝得精光,想起耗子兄的伟岸身姿,赵小鱼一阵恶寒,将锅刷了十几遍,又烧了一锅开水,里里外外烫一遍,这才开始做饭。
屋外的歪脖子树上,一人低声问道:“王爷,她是不是在嫌弃您?”
另一人:“……”
赵小鱼丝毫没有察觉,只专注做饭。
银丝碳所剩不多,怕是不够炖汤,还是做点简单的吧。
赵小鱼倒出一点面粉,加水搅拌,获得一碗稠稠的面糊。
锅里烧开水,将面糊一点一点倒进去,打两个鸡蛋,放两根青菜,最后加盐。
一锅平平无奇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赵小鱼饿了一天,此时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她吃得太过专注,连身后传来的动静都全然未觉。
直到一双绣花鞋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呆愣着抬头。
面前是个女子,身穿碧色洋绉裙,梳着简单的单螺髻,只佩戴一只碧玉簪,容颜昳丽,身形玲珑有致,赵小鱼自愧弗如。
等等,这是谁?
“鬼啊——”待到赵小鱼反应过来,吓得饭碗都扔了,双腿瑟瑟发抖,连跑都跑不了。
那女子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你喊什么,把护卫招来怎么办?”
赵小鱼挣扎片刻,但奈何体虚,很快没了力气。
女人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这才松一口气,无语道:“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老娘铁定饶不了你个臭丫头。”
她满脸不高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进赵小鱼手里,“世子不相信你叛变,决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毒死裕王,从前你犯的错就一笔勾销。”
赵小鱼一脸问号,弱弱问道:“你是谁?”
女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十分疑惑:“没发烧啊……”
无语半晌,女人不再理会她,朝衣柜走去,打开柜门,赫然是个地洞,她熟练地钻了进去。
“绿芜。”
她只留下一个名字。
绿芜。
绿芜院的主人,老王爷的宠妃,世人都以为她死了,实际却是逃了。
王府守卫森严,她出不去,便偷偷挖了地道。
老王爷去世后,她便带着金银珠宝,去过自由潇洒的生活,本也逍遥自在,奈何她流连赌坊,财物很快输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习惯了锦衣玉食,仆役成群,哪里还能适应吃糠咽菜的日子。
机缘巧合之下,她投靠了北漠的靖南侯世子,为他传递消息,以此获利。
赵小鱼之前的消息便全靠她传递。
只是,赵小鱼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脑子有毛病吧,我干嘛要毒死裕王?”她嘟囔一声,将绿芜给的纸包扔进了火炉。
屋外。
一棵歪脖子上,两道身影隐藏在黑暗中。
其中一人疑惑道:“王爷,她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弃暗投明。”
5
翌日。
赵小鱼以“烧的开水鲜甜可口”为由,被准许跟随裕王去南山狩猎。
秋猎向来是南昱皇朝最重要的活动之一,皇帝亲自上阵,有资格参加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肱股大臣。
沈寒山自然是够格的,只是往年他只带护卫,一水的大老爷们,今年倒是头一次带女人。
出发的日子定于三日后,为期十天,准备的东西自然很多。
赵小鱼没去过,理所当然地将秋猎等同于秋游,因而只准备了衣物、耐储存的糕点和水果。
出发前一天,她照旧为沈寒山送去汤羹,却听到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本王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赵小鱼一脸茫然:“???”
沈寒山似笑非笑:“本王只带了你一个侍女,自然都由你打点。”
赵小鱼忙不迭点头:“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
她像脚踩风火轮,一溜烟跑没了影。
可是……她不知道准备啥呀。
思索一番,她找到府里的老管家,虚心请教。
老管家抚着胡须,笑得很和善,“王爷金枝玉叶,外出不比在王府,要准备的东西可多哩。”
赵小鱼赶紧拿小本本记下。
衣服十套、金丝祥云锦缎披风一件、墨狐大氅一件、锦被六床、紫檀美人榻一个、成窑五彩茶具一套、十锦珐琅餐具一套、四楞象牙镶金筷十双……
还有王爷惯用的紫铜鎏金夜壶也要带上。
赵小鱼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一天时间,准备八页纸的东西,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一个大男人,出个门居然这么麻烦,只是打猎而已,又不是搬家!赵小鱼心中腹诽。
老管家道:“往年这些东西都是老朽准备,不过今年你与王爷同去,王爷特意吩咐,一切都由你亲自打点,想来是王爷看重你。”
赵小鱼欲哭无泪:我只想做咸鱼,不想被看重。
而且,直到出发前一天才告诉她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分明就是针对她。
时间所剩不多,赵小鱼没空生气,只得认命去准备。
可她刚失忆,根本不知道各种东西的存放位置,只好一通乱翻,竟也找到不少。
比如,裕王殿下的衣柜,里面刚好十一套衣服,比计划还多一件,她全部装进了木箱。
还有锦被,她只找到两床,但裕王的床上还铺着四床,之前听闻,王爷最近总在书房歇息,想来今晚也不例外。
正好,被子也够了。
其他东西搜索一番,也都一一找到。
只有那象牙镶金的筷子,实在不知丢在哪了。
直到天黑,赵小鱼累得气喘吁吁,手里攥着一把银筷,认命了。
用什么筷子不是吃饭,裕王应该不会那么小题大做……吧?
晚间,沈寒山回到房中,呆愣半晌,怒道:“哪来的贼人,偷东西偷到裕王府来了,卫阳是死了吗?”
床铺,烛台,茶具,连夜壶都没了!
墨九弱弱道:“王爷息怒,这些……都是赵小鱼拿走的。而且,卫阳正在西山挖煤。”
沈寒山无语半天,而后咬牙齿切:“赵!小!鱼!”
睡得正甜赵小鱼咂咂嘴巴,对一切全然不知。
6
新拿来的被子带着湿气的味道,沈寒山十分嫌弃,睡得并不安宁。
好不容易天色渐明,他起床,打开衣柜,空空荡荡。
一定是因为没睡好产生了幻觉。
他关上衣柜,重新打开。
依旧空空荡荡。
他:……
“赵小鱼!”
一声怒吼在王府炸开,惊得赵小鱼瞬间从床上爬起来。
“王爷,奴婢在!”她一路狂奔,衣带还没系好,两只鞋子是不同的花色,头顶鸡窝,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沈寒山面前,满脸真诚道:“王、王爷,有何吩咐?”
她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微红,小心翼翼的样子莫名有些心酸。
沈寒山顿了半晌,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替本王更衣。”
“是。”
房中只有一套衣服,便是沈寒山昨日穿过的那身,赵小鱼理所当然地拿过来,却不知如何下手。
看她茫然无措的样子,沈寒山大手一挥:“罢了罢了,退下吧。”
赵小鱼如蒙大赦,一刻也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
沈寒山无语:刚才的小心翼翼是假的吧?
他穿好衣裳,洗漱一番,打开门,老管家正在门口。
老管家见他穿着昨日的衣服,暧昧一笑,禀告道:“王爷,都准备妥帖了。”
沈寒山“嗯”一声,问道:“赵小鱼呢?”
老管家的笑意更加明显:“小鱼姑娘也准备好了,随后就到。”
沈寒山点头,南山路程远,出发宜早不宜迟,当即便宣布启程。
众人领命,各自准备。
赵小鱼也匆匆忙忙跑过来,奋力地朝马车上爬。
突然有人在身后推她一把,虽然将她推进车厢,却也摔了个狗吃屎。
她愤怒回头,只见沈寒山一脸微妙的表情,仿佛在说:“废物。”
赵小鱼敢怒不敢言,当即上演四川变脸,换上一副胆怯的表情,小声问道:“王爷也要坐马车?”
沈寒山这下可以确定,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于是他恶向胆边生,扬起一个笑:“没错。”
赵小鱼愣了。
沈寒山从来都是骑马出行,不仅赵小鱼意外,墨七等一众护卫也惊呆了。
车夫赶忙搬下梯子,沈寒山优雅地踏进车厢。
赵小鱼:“……”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进,沈寒山闭目养神,赵小鱼不敢乱动,只好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沈寒山虽然人不怎么样,长得倒是很不错。
就连骚气的紫色,被他一穿,都显得特别有气质。
赵小鱼咽了咽口水,居然看饿了。
她悄悄掏出一包桂花糕,一边偷吃,一边注意沈寒山的反应,见他一动不动,胆子便大起来,一口吞了一整块。
“好吃吗?”
桂花糕刚到嗓子眼,赵小鱼一惊,猛地咳嗽一声,一口糕屑喷到沈寒山脸上。
还夹杂着些许口水。
“王、王爷……”赵小鱼赶忙拿出帕子,手忙脚乱地在沈寒山脸上擦。
顿时,整个车厢都是桂花糕的香味。
沈寒山阴沉着脸,“拿来。”
赵小鱼懵圈:“什么?”
沈寒山咬牙:“桂花糕。”
入口绵软,桂花的香气在口腔弥漫,沈寒山舒展眉头,第一次尝到“甜”的味道。
只是这一刻,他在赵小鱼心中的形象也轰然倒塌……
7
南山。
裕王府的人到时,已有不少大臣到了。
有人向沈寒山打招呼,他高兴便应一声,不高兴理都不理,可谓嚣张至极。
但奈何,人家有嚣张的资本。
皇亲贵胄,十六岁出征北漠,五年时间,屡战屡胜,收回边境十三城,令敌人闻风丧胆,为南昱赢来短暂的和平。
皇上宠信,百姓拥戴,更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不少大臣试图将自己的女儿送进裕王府,可惜,没一个成功。
沈寒山一脸冷漠,带着随从前往去扎营。
路上,却有一人不识好歹,强行搭讪:“裕王殿下,今年倒是好兴致,有美人在侧,想必定会大有收获。”
那人穿着暗红色锦袍,五官明艳,眼睛犹如狐狸,透着机灵,却也有几分狡猾,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亦是美人。
沈寒山理也没理,那人却十分没眼色,挡住了路。
“美人,既得了裕王殿下的青睐,可一定要好生‘伺候’,莫要到时候,落得个香消玉殒。”阴阳怪气,却是对赵小鱼说的。
“裴霄,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就去帮下人挖茅坑。”沈寒山声音冰冷,“让开。”
裴霄尬笑一声,乖乖让路。
沈寒山抓起赵小鱼的手,大步离去。
赵小鱼回头看一眼,裴霄的表情十分玩味。
她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于是小声问道:“王爷,那个阴阳怪气的人是谁啊?”
沈寒山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居然好心解释:“他是北漠人,靖南侯世子裴霄,作为质子留在南昱。”
就是那个人让她毒死裕王的?
赵小鱼面色纠结,刚才裕王分明是在护着她,做人不能忘恩,于是她坚定道:“王爷,他不是个好人,你要小心点。”
沈寒山饶有兴致看着她,最终露出一个笑。
8
晚间,营帐全部扎好,众人奔波忙碌一天,都想早早休息。
赵小鱼给沈寒山铺好床,准备妥帖,而后便不知该去哪。
裕王府带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名护卫,四名车夫,住在八个营帐中,还稍显拥挤。
赵小鱼自然不能与他们同住,但也没有多余的营帐,难不成要睡草地?
她郁闷地走出去,沈寒山去给皇上请安了,墨七他们在营帐外生了篝火,烤着不知打哪来的兔子。
墨七对赵小鱼挺客气,招呼她一起烤。
赵小鱼也不推辞,她料想出来打猎肯定会烤肉,因此特意带了铁叉和调料。
她割下一条兔腿,用叉子扎满小孔,撒调料,刷油,腌制一刻钟,而后经明火一烤,发出“滋滋”的声音,激起一阵肉香。
一顿操作看呆众人。
翻来覆去烤了两刻钟,兔腿与调料完全融合,赵小鱼满意地点头,将兔肉一片片削下,摆盘装好,给沈寒山送去。
不想裴霄居然找上门来,见沈寒山不在,又对赵小鱼一阵调戏。
直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慢慢逼近,他才急忙溜之大吉。
赵小鱼翻了个白眼,又十分狗腿地向沈寒山献宝:“王爷,这是我刚烤的兔肉,你要不要尝尝?”
沈寒山目光微动,凝视着她,良久,“嗯”了一声。
赵小鱼连忙跑去拿筷子。
在她身后,沈寒山若有所思。
兔肉放在桌上,赵小鱼立在一旁,语气有些兴奋:“这兔肉经过麻椒和辣椒的腌制,味道麻辣爽口,肉质紧实,鲜嫩多汁,你快尝尝。”
沈寒山夹起一块,果然十分诱人。
赵小鱼满脸期待,突然眼神一变,将沈寒山的筷子打掉。
一双银筷掉在地上,夹菜的一端已然变成黑色。
赵小鱼大惊:“有毒!”
她转念一想,怒道:“一定是那个坏人干的!”
不知为何,沈寒山似乎并不惊讶,倒是突然露出笑意,一扫阴霾。
“要不要禀告皇上,把他抓起来?”赵小鱼忿忿。
“不用,他是别国质子,咱们没有证据,不能贸然抓人。”沈寒山早已见怪不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随他去吧,量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赵小鱼似懂非懂。
“罢了,你退下吧。”
沈寒山走到床边,宽衣解带,打算就寝。
只是,本该离开屋子的人却一动不动,小手绞着帕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还有事?”沈寒山扶额,又来了,装模作样的表情。
赵小鱼小声道:“帐篷都住满了,我没地方住……”
沈寒山一愣,他第一次带女人出门,倒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过来。”
赵小鱼屁颠屁颠跑过去。
“躺下。”
赵小鱼乖乖躺下,心中大为感动,王爷居然这么好心,把床让给她睡。
然,感动没几秒,沈寒山躺在了她身旁。
赵小鱼:……
她试图让沈寒山走,或者让沈寒山赶她走,于是道:“王爷,我没洗脚。”
“嗯。”
“王爷,我睡觉打呼磨牙,可吵了。”
“嗯。”
“王爷,我……”
“闭嘴,睡觉。”
赵小鱼赶紧闭眼。
烛光摇曳,愈发衬得身边的人眉目如画,忽然,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腰侧,将她圈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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