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西北部的一个早上，一名男子走出尤斯顿地铁站，停在一个楼梯上，他环顾四周的警察，竭力想低调点。这却很难做到，因为他有1.9米高。
这个看来有些鬼鬼祟祟的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撕开包装，拿出了一个长试管和一条棉签。他再次看了下周边情况，沿着楼梯往下走的同时，将棉签缓慢拖过扶手，再将它放进试管，把试管揣回口袋。
然后，他慢慢地离开。
他没有做任何邪恶的事情，相反，他做的事可能惠及普罗大众。因为伦敦到处都是摄像头，也正处于防范恐怖袭击的高度警戒下，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名为亚当·罗伯茨的男子，是英国名校伦敦大学学院的分子微生物学专家。他正在做的事情已经被他和他的支持者做了几百次了，他们是在重拾40多年前被抛弃的实践方法——在环境中取样，希望在最脏的、最多细菌的地方，找到困扰人类的紧迫难题——抗生素耐药性的解决方法。
所谓的抗生素耐药性是指，细菌抵御人们用来杀死它们的化合物的能力。自从抗生素在20世纪40年代被发现以来，几乎每种抗生素杀死细菌的有效性都在削弱。
可怕数据
每年70万人死于耐药性危机
数据显示，全球每年大概有70万人死于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的细菌感染。如果我们不能减缓耐药性蔓延或找到新药物，到2050年，这个数字很可能会激增到1000万人。到那时候，常规手术和小伤都可能变成致命问题。
然而，为避免这场灾难而做出必要的改变，似乎超出了人们的能力范畴。美国近三分之一的抗生素处方属于滥用，许多地区仍然将大量抗生素用以喂养动物。要想阻止细菌耐药性，可能需要10年时间投入十亿美元资金去研发，大部分制药公司看来似乎缺乏研发意愿。
在耐药性危机日益严重的同时，还是有很多人在行动。43岁的英国微生物学专家罗伯茨就是其中一位。
2002年，罗伯茨在伦敦大学学院获得博士学位，这十多年来他始终致力于研究细菌获得抗生素耐药性的主要途径，即通过DNA交换环节来回传递基因。
20世纪60年代，日本的两位研究人员描述了这种抗生素耐药性的传递性，他们注意到志贺氏杆菌对未接受过治疗的药物产生了耐药性。
从那以后，微生物界就进入了噩梦中。可传递的耐药性使细菌对抗抗生素的突变不仅仅可以通过遗传传播，也能通过交换细胞染色体外的质粒在无关联的细菌中传播。质粒可以同时运输多个基因，因此它们允许抵抗多种药物的抗性集合起来，就像打扑克时攒大招那样最终帮助细菌赢得胜利。
罗伯茨对这种现象很着迷。但是经过多年的学习，他决定转换频道。“我开始认为，我们永远都可以找到新的抗药性基因，因为他们总是在进化，”他说，“为什么要寻找新的基因而不是新的药物呢？”
发起活动
集合民众力量寻找抗生素
他决定从几十年前药物化学开始的地方为起点：回到细菌生存的肮脏环境中。2015年2月，罗伯茨发起一个活动，只需要5英镑，参与者就可以得到样品试管、信封，以及罗伯茨想要他们寻找的东西的说明：在细菌可能争夺营养和空间的环境里的斑点。他要求参与者发挥想象力。越不卫生的地方越好。
罗伯茨发起活动，旨在从更广泛的地理范围收集更多的样品，这远比他一个人所能做的要多的多。
在第一次抗生素搜索中，罗伯茨没有要求他的样本收集员们专注于土壤。相反，他希望他们在前人可能忽略的地方进行搜查。他说：“我们周围到处都是微生物丰富的环境。每个地方都是一个生态位，细菌会在那里进化和适应。土壤中可能酝酿着生物大战，海洋环境、泥泞的环境或受污染的池塘可能又完全不同。很可能到处都有不同的化学物质。”
这个运动点燃了许多人的激情：2个月内，罗伯茨就收到了超过1000英镑以及数百份样品。小额支票继续以邮寄的方式到达。小学邀请罗伯茨去做演讲时，他让孩子们将棉签带回家。他带着样品试管去参加聚会。他甚至用两根棉签对英国议会大厦的桌子进行了采样。
（下转C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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