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天价捞尸人：要价3.6万，一天曾救13人，臭味要花几天才洗掉

“挟尸索价”：被口诛笔伐的捞尸人

2009年10月24日，湖北省荆州市的一则新闻，引爆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两名少年在长江边落水，岸边露营的十余名大学生手拉手组成”人链“，下河施救。然而，没有经验的学生们没想到，长江水域的情况十分复杂，”人链“的形式并不是正确的做法，他们救上了两名孩子，但施救的人中，有三个人被江水吞没。

因为同时囊括了英雄和平民的形象、凸显情感和利益的复杂界限，同时跨越了”生“、”死“边界的冲击力，被无数媒体转载，引起了极大的舆论共鸣。一时间，”捞尸人“这个行业，以一个十分负面的形象出现在了公众面前。而照片的主人公，70岁的王守海，也因此承受了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1024“事件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捞尸人身上的骂名，却始终没有被洗脱。事实上，”挟尸索价“中的捞尸人王守海已经70多岁了，在打捞完尸体之后，经过公司的层层分配，他最终只能拿到530元钱，其中还要包括出船的工本费。这笔钱，后来在舆论的压力下，被退还了回去，涉事的打捞公司人员不仅赔偿了1000元，还被拘留了15天。

后来，再有媒体去采访他，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红了眼眶。王守海说：我做了一生好事，现在落了个骂名，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我希望能恢复我的名誉，纠正事实。”

为什么在媒体的笔下，和在真实的生活中，很多事情的反馈差异会这么大呢？真正的捞尸人，他们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呢？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呢？

“阴阳跨界人”

“捞尸人”，顾名思义，就是在水上，对尸体进行打捞作业的人，这类人谋生的地方主要集中在长江中下游水域。很多做这个行当的人，最初不是因为有利可图，而仅仅是因为家住在水边，想要图个安心。

因为河道曲折，所以在很多下游水道复杂的地区，被泡涨、变形的尸体会卡在河岸边，无法继续向下漂流，一到涨潮的时候，就会随着潮水漂浮到岸边。水里有鱼虾，而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养狗，如果不去管这些尸体，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手脚就会被长江生态圈里的各类动物啃食一空，找不到身份，也回不了家，成为永远的“悬案”。

而住在河边的渔民，一方面，受传统文化中“入土为安”的思想影响，不忍心看着人就这么凄凄惨惨地死去，另一方面，也是受生活所迫，为了自己平时喝水、洗澡的水源不受污染，所以或主动或被动地，承担起了打捞尸体的工作，这一干，往往就是一辈子。

因为长年与尸体打交道，属于“犯了忌讳”的行当，所以捞尸人往往是独来独往的。他们住在拿个望远镜就能看到河道的地方，周围除了多年相交的亲人，很少有邻居和访客，一年接触到的尸体可能比活人还要多一些。

他们每天在河道上来来回回，看见无主的浮尸，如果死亡时间比较短的，就用专门的绳结套住手脚，拉到岸边的指定位置，然后向警方 案；已经溺水十余天的尸体，一碰，骨肉就都烂作一团，所以不能用这个方法，只能自己亲手，用衣服或油布包裹着，再拉到岸边进行处理。扑面的蚊蝇和蛆虫对于捞尸人来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身上常常沾满了各种腐败物的气味，如果打捞到了腐败程度严重的尸体，即使再怎么努力清洗，也往往要花好几天才能散去。为了不给亲人和同事带来麻烦，很多“捞尸人”都随身带着廉价又刺鼻空气清新剂，遮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这一行不但没人缘、很辛苦，而且收入实际上也并不高。政府在对待捞尸人这个行业时，往往与“打捞队”合并，可是，在江里打捞垃圾，和打捞尸体，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尚且收到十二万的忌讳，和腐烂的浮尸正面打交道的人，一年下来，总收入可能也不过一两万块，其中还要包括出船的工本费。

就这样，捞尸人这个行当，其实愿意干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还在坚持出船的，很多人都是因为“放不下”、“不忍心”：“这个没有办法，你处于这个地方来了，放着不管太残忍了”——这些没读过什么书的渔民，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也拍不出获奖的照片，但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人无比动容。

结语

社会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职业，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潜规则。“捞尸人”这个行当，说出去不体面，干的活也是最脏最累的，但是他们的小船，凝聚着的是一个个家庭的希望，照亮的是一个个可怜人回家的最后一段路。如果我们不是从媒体的照片上知道他们，而是真正地深入了解过他们的生活和苦楚，那么也许，事情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姜文在电影里说过一句话：“让子弹飞一会儿”。在当今社会，“新闻”就好像子弹。想要了解事情的全貌，必须让爆炸的信息流在互联 空间上多酝酿一段时间，才能触碰到真实的一片衣角。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时代的悲哀。媒体从业者的特性决定了万事都以流量为王。

近年来，“标题党”们为了博得读者的眼球，将各类新闻掐头去尾的行为屡见不鲜，甚至包括前阵子的人大代表提出的几个提案，包括对归国留学生的安置等等，都敢在删减之后放到公众面前，其胆量之大，态度之校长，让人瞠目结舌。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许只有读者自己，才是最值得信任的。让子弹飞一会儿，让新闻飞一会儿，等浮躁的文字沉淀下来之后，背后的故事，才是真正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