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转身走向了大海

花了点时间重听了草东没有派对，包括一张专辑、一首单曲和一首不存在的歌，然后动笔开始为他们写点什么。

原因或许你们在朋友圈都看到了，草东的鼓手蔡憶凡（凡凡）在2021年10月30日被发现死在台北的防疫旅馆，有人根据她死前在社交媒体的发文推测，她可能是因为陪伴多年的宠物狗土豆的离世而上吊自杀。

其实因何而死，或许都不重要了吧，只是突然之间，发现距离《丑奴儿》那张专辑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自从2016年以后，其实我很少会专门去听他们的歌；现场虽然也看过三四次，但也并没有留下过太深的印象。记忆里，他们出名的那年，第一次在大陆的音乐节演出，我还记得筑筑和巫堵在舞台上开着关于北京话的玩笑。

但去翻当时拍的东西，却只找到自己录过两年后的另外一场演出，印象里他们的现场确实人很多，也像万青一样，台下的合唱比台上的声音还大。只是并不太记得他们唱过哪些歌了。

2016年，他们横空出世，在那年夏天开始给大陆摇滚圈刮起了“台风”，引领了一大堆台湾乐队纷纷来大陆演出，然后他们自己却悄悄退场了。

时间回到五年前，那一年的中国摇滚诞生了两支看起来前途无量的新乐队：假假條和草东，同样的一夜成名，同样被乐评赞不绝口。

不同的是，假假條在经历了一系列现场的磨练以后 ，在二专顺利软着陆，基本上摆脱了“昙花一现”的魔咒；而草东，却因为两个核心成员的入伍，复出以后又经历了两年的全球巡演。在这五年里，他们一共只公开发行了两首歌。

其中之一是台湾恐怖游戏《不能说》的片尾曲，因为特殊的原因，这首歌已经失踪；另外一首则是发行于2020年的《如常》。

我并不太喜欢这两首歌，因为它们给我的感觉总像是另外一只模仿草东的乐队所作的赝品，而《如常》的整体基调已经完全脱离了当初那支虚无主义但及时行乐的乐队，反而更像是从某首三流的Emo歌曲里抄来的歌词：

“再哭一夜，一夜就好，眼泪也累了吧。”

就像那股曾经让大陆摇滚圈侧目而视的“台风”，也在内卷的各支台湾乐队以及为讨好“非主流乐迷”而越走越远的大陆 红乐队的夹击下销声匿迹。

但如今再听《丑奴儿》，那依然是一张非常优秀的专辑，它的走红固然有一定运气的成分，彼时的大陆青年们还未完全躺平，刚好能和那时候台湾的“鲁蛇（loser）”一代产生共鸣。

但更多的是因为草东做出了最抓耳的吉他摇滚，具体到鼓上，草东的鼓单独拿出来每一段都不难，但胜在变化丰富，而且有大量的小动机，足够用心，侵略性十足。更重要的是，《丑奴儿》的鼓编得花，却不会喧宾夺主，踩镲上的加花更是凸显出扎实的基本功，这尤其难得。

所以虽然他们的音乐底子是垃圾摇滚，但与“让人甩头”的垃圾摇滚相比，草东的歌却是让人想要跳舞的，在没有合成器帮助下的吉他音乐能做到这一点，鼓的丰富和变化性居功至伟。

蔡憶凡

但事实上，这一切和蔡憶凡的关系却并不大，因为当时她还没加入草东，这些鼓的编排，应该都是前任鼓手刘承杰（即刘立，2020年因持有大麻被捕）的功劳。只是现场能把这些东西打下来并且表现出来，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吧。

而如果你手头恰好有《丑奴儿》这张专辑的实体版的话，你倒是会在唱片企划的地方找到蔡憶凡的名字，所以大概当初刘承杰离队的时候，她是作为一个乐队其他成员最熟悉的朋友而加入乐队的吧。

但遗憾的是，无论是《不能说》还是《如常》，我们都没能再听到那种灵动而极具侵略性的鼓点，尤其是鼓和贝斯的配合更是再无专辑中的风采。

《丑奴儿》专辑内页

我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我们总是应该在一个音乐人离去的时候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但对于草东来说，也许他们真的很难再找回当年的那个状态了。

2016年真的挺神奇的，但遗憾的是，那支乐队从那一年开始，就已经转身走向了大海。

PS1，很多媒体都弄错了蔡憶凡的名字，我一开始也一直以为简体是“蔡亿凡”，但实际上“憶”是“懿”的异体字，意思是“专久而美好”，不通“忆”字。

PS2，我觉得草东的歌里，鼓和贝斯配合得最漂亮的是《埃玛》，这首歌可能不那么热门，但是推荐你们仔细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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