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疾风伴随雨雪天气过后,气温骤降,北方大部分地区开启了寒冬模式。在这样的天气里,取暖就是一个热议话题。每到寒冷的冬天,要想有幸福的感觉,首先身体要是热乎乎的才好。冬天取暖显然和吃饭一样,都是同等重要的生活大事,是生存所必需的保障。要不然为什么缺乏了这两样,就会生发出悲催的说法,有了“饥寒交迫”这样的成语呢?
可见“暖和"也是冬天一个极具幸福感的指标。现代人已经离不开热力供暖,就算没有集中供暖,也会有空调供热等等。外面风雪交加,在暖洋洋的屋子里面,家里也是其乐融融。可是我们有没有想到,过去没有供热供暖,天寒地冻的时候,古代人是怎么生活的呢?那就回顾一下老祖先们的智慧,看看他们在寒冷的季节是如何御寒的?
屋先暖
说到保暖,首要考虑的是居住条件,我们的考古发现古人在建筑房屋时就已经很讲究保暖了。早在史前文明时代,半坡人居住的半地穴式房屋,一半挖在地下,就是为了防风保暖。从房屋建筑上面来说,这种结构充分发挥了保暖的作用。
今天我们还可以在三门峡陕州地区,以及山西、甘肃和陕西少部分地区,见到一种有特色的建筑——地坑院,这种向下开挖出的、下沉式的房屋冬季就非常保暖。冬季窑内温度在10℃以上,夏天保待在20℃左右,人们称它是“天然空调,恒温住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古人充分利用自然环境,黄土高原气候干燥少雨,地坑院地势低有利于汇水,提高水资源利用率,也适合一年四季生活,真是民间的生存智慧。
半坡发现的半地穴式房屋,屋内地面中间还挖个坑,周边用泥土夯实,用来烧火取暖,称为“火塘”。看看这就是就地取暖的方式,在屋中开设炉灶加热取暖,有点类似西方建筑里的壁炉。
到了秦汉时期,又发现了火墙这种设施,最早是宫廷里使用的,秦朝的咸阳宫遗址中就存有火墙。火墙的内部是中空的,从里面把墙烧热,这样整个屋子就是暖和的。
与火墙类似的衍生品是火炕,不过是烧热的地方不同而已,在东北地区就特别流行。史料有记载:“环屋为土床,炽火其下,而饮食起居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这种火炕在今天北方地区的一些农村还能见到,屋里往往有一张很大的土炕,可以躺得下很多人,还可以在炕上摆上小桌子,平时都是坐在炕上吃饭做活,东北人招待客人最温暖的方式就是招呼你进屋上炕,然后把炕烧得热乎乎的。
有句俗话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戏谑的说法却体现了火炕与东北民众生活的密切关系,东北人对幸福的理解就是这样简单直白,这便是身体的温暖带来的幸福体验。
小物件
上面说的是大型取暖设备,接下来说说古人常用的小型取暖物件。最常见的就是一种火盆,顾名思义就是在盆里面烧炭火。有条件的富贵人家用精致点的金属火盆,没条件的平民人家就用泥盆。
因为火盆里要烧木炭或柴火取暖,所以薪炭在古代是生活的必需品。那时候官员发俸禄,不光发钱发米,还要发薪炭。我们现在常说的发工资也叫薪水,本意就是采薪和汲水,指的烧火煮饭之事、所以也叫薪俸,年薪、月薪中的“薪”,最初就是薪炭柴火的意思。可见薪炭在古代居家生活中非常重要。
大家肯定也会担心,古人冬天在屋里烧火盆取暖,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按说在密闭的空间这样烧炭是很危险的。不过古代房屋的密封效果肯定没有现代钢筋水泥的建筑好,房屋估计到处漏风,一氧化碳堆积浓度不高,可能就达不到中毒的浓度。
更重要的是火盆是开放式的,氧气与火盆的接触面积很大,一般不存在燃烧不充分导致一氧化碳堆积的情况,所以相对还是安全的。也有说法古代人冬天烧火盆时,会在屋里放一盆冷水,如果发现有人熏到,就用冷水清醒一下。
火盆毕竟是固定在一处使用的,不方便移动,所以古人又利用火盆的原理改造成一种便携的手炉。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捧在手上的炭炉,里面也是装着烧热的炭灰,走到哪里都可以拿着取暖。明清时的手炉工艺就非常发达,手炉也变成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今天在博物馆里能看到很多明清时期的手炉。
《红楼梦》里就经常看到夫人小姐们抱着手炉取暖,那时的大户人家使用手炉时,还会在里面放些香料或药材,这样不光能取暖,还能当香薰用,一举两得,这也是生活品质的象征。
古时还有一种便携式的取暖物件,有个有趣的名字叫“汤婆子”。这种取暖物件在宋代便已出现,现代还有地方仍在使用。汤婆子一般是金属或陶瓷材质的,形状类似一个没有壶嘴的大水壶,里面加满热水,外面再套上布套,睡觉时就能放进被窝取暖。“汤”是热水的意思,而“婆子”则是戏指其有陪伴人睡觉的作用,挺像现代热水袋的作用。
寒冬乐事
从房屋建筑、到屋内的大件取暖设备、再到小型的便携的保暖用品,古人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增加热度,度过寒冬,想来也是不容易的事。既然有了火炕、火盆、火炉这些取暖的装备,那么我们可以想象“围炉而坐”是古代冬日里常见的居家景象。
白居易有一首诗《问刘十九》,记录的就是雪夜邀友,饮酒围炉夜话的故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诗人对他的朋友说,天要下雪了,来喝一杯吧!这正是饮酒、围炉夜话的好时候,可以用酒抵御寒气,也可借酒抒怀叙叙旧。寒冷的冬日里,最温暖的乐事莫过于燃上一炉火,邀上旧日好友围炉话家常,不妨道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想想看喝酒御寒,一壶酒,一炉火,志同道合的两三个人,外面寒气袭人,屋内热火腾腾,你言我语,相顾一笑,身体感受着同一个热度,心意也相通相和,真是人生一大快乐!
只要有一个炉火,冬日气氛就来了,没有酒也没关系,宋代杜耒的冬日就别有一番趣味,他写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以茶当酒也无妨,只要炉火燃起,就可聚人气,冬天少不了这份暖意。
这样寒冷的冬夜,在文人墨客的眼里,因为有了这样一盆炉火而变得更有情调,更有生机。看起来,古时候的人们只要有一座遮风避雨的房子,有一个旺旺的小炉火,这个冬天就不算难捱。
结语
不管怎样,在农耕时代,寒冬腊月肯定是一年之中最难度过的季节,古人想尽办法与天斗智,加厚房屋,储备热量,安然过冬,但是毕竟不是工业文明时代,物质资源和技术不具备,在有限的条件下,多数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取火送暖,仍难以对付天气骤变。
并且在古代,因为贫富差异大,生存状况差异也很大,恶劣天气面前愈加明显,杜甫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生动写照。想来真是如此,穷苦人哪有好房子挡风雨,又何来取暖炉手脚呵护,更不能在烧着炉火的屋子里饮酒作乐,瑟瑟寒风中何来闲情逸致,可能还得辛苦地出门劳作讨生活,就像白居易的《卖炭翁》所言:”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受冻就是底层百姓司空见惯的事了。
就连唐代大诗人杜甫也无奈地疾呼:”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也难怪这位杜老夫子的人生宏愿就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暖和“在古代原来也是富庶阶层的特权,普通百姓生活着实不易。相形之下,还是今天的日子幸福啊,风雨不动安如山,也是杜甫羡慕不已的幸福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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