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老兵记忆中冲锋时最怕的两种武器，号称“人肉粉碎机”

在春节档大火的《长津湖之水门桥》一片中，经历了新兴里、下碣隅里的穿插七连马不停蹄地赶往美陆战一师撤退路线上的咽喉要道——水门桥，以不惜全连拼光的代价将桥炸断。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七连的战士们遭到了美军从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到火焰喷射器、凝固汽油弹等各种骇人武器的攻击，牺牲之烈、情状之惨，令人心悸，不忍回首。《水门桥》在表现美军武器的恐怖杀伤力时尺度还是蛮大的，但是在长津湖战场上最让志愿军痛心疾首的两款“步兵杀手”并未在这部影片中出镜，它们的杀伤效果会最大限度地挑战观众的感官承受力，而在志愿军老兵的记忆中，这两种武器是难以忘却的噩梦。

■《水门桥》中出镜的M3半履带车，其主要承担运输步兵的任务，仅在车顶上装有一挺12.7毫米机枪用于自卫。

四管人肉粉碎机

志愿军老兵记忆中的第一款“步兵杀手”是一种半履带防空炮车，在美军中的制式名称为M16多联火炮摩托载具（M16 Multiple Gun Motor Carriage），这个名字又长又拗口，因为采用半履带底盘，通常简称为M16半履带车（M16 half-track），实际上是以M3半履带装甲车为基础搭载四联装12.7毫米机枪改装而成的防空车辆。

■利用M3半履带装甲车改装的M16自行防空炮车。

M16半履带车设计定型于1942年，1943年列装美军，其车体为M3半履带装甲车底盘，全重9吨，在后部车厢内安装一座Mk 45型四联装炮架，配置4挺勃朗宁12.7毫米M2型重机枪。M16半履带车最初的设计目标是用于野战防空，打击低空飞行的敌机。然而，在战争后期盟军基本掌握了战场制空权，因此M16没有太多机会从事本职工作，反而更多地参与地面战斗，提供火力支援，其高射速对于步兵极具压制效果。据统计，从1943年5月起至1944年3月间，美国怀特汽车公司总共生产了2877辆M16半履带车，另有568辆M13、109辆T10半履带车也被改装为M16。到朝鲜战争时期，尽管M16的性能已经无法有效追踪、攻击新型喷气式战机，但美军依然保留了一定数量的该型车辆，专门用于反步兵和要地防卫任务，韩军也有少量装备。

■使用M45型四联装12.7毫米机枪保卫机场的美军官兵。

M16半履带车的4挺12.7毫米机枪可以360度旋转，高低射界为-10度到+90度，在对空射击时有效射程1500米，对地射击时可达1800米，每挺机枪的射速为575发/分，再乘以四，齐射时的最高射速就是2300发/分，相当于2挺德军MG 42机枪的火力密度。每挺12.7毫米机枪都配有一个200发容量的弹箱，采用弹链供弹，为了保持火力持续性，M16的标准射击方式并不是四枪齐射，而是上下两挺机枪交替射击，使得机枪能够获得短暂的冷却时间，降低枪管的发热程度，延长使用寿命。即便如此，M16的火力输出能力也是极为可观的，在二战西线战场上被美军士兵称为“绞肉机”和“德国佬收割机”。

■二战战场上的M16半履带车，其12.7毫米机枪呈平射状态。

■美军军教片中展现的M16半履带车的开火瞬间。

M16半履带车并不是完全“敞篷”的，在其车体正面、侧面均有12毫米的装甲保护乘员，而M45四联炮架上也有数毫米的防护装甲。同时M16的机动能力也相当不错，最大公路时速为67千米，半履带底盘具备一定的越野能力，如果不能及时阻拦很容易溜掉。总之，这种打得狠、跑得快，又有薄皮装甲护身的防空炮车对于早期缺乏反坦克武器的志愿军官兵而言，的确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刺头”。因此，志愿军往往采用伏击、围堵的方式，先将美军车队中的头车消灭，再组织反坦克小组，冒死靠近这辆“移动火力碉堡”，用缴获的火箭筒或是手榴弹解决掉它。

■朝鲜战争时期美军的一辆M16半履带车正在开火射击。

■正在为M16半履带车补充12.7毫米弹药的美军车组，每辆M16半履带车均有5名乘员。

双管铁脚活阎王

第二款让志愿军颇为忌惮的“步兵杀手”虽然炮管数量相比M16减半，仅为双管，但威力却大得多！这就是美军的M19自行防空炮，其制式名称是M19多联火炮摩托载具，跟M16属于同一类战斗车辆，但各项性能均较M16有所提升。

■利用M24轻型坦克底盘改装的M19自行防空炮。

M19自行防空炮同样诞生于二战时期，于1944年定型，1945年列装，相比采用半履带底盘的M16，该车底盘升级为全履带形式，利用M24“霞飞”轻型坦克底盘改装而成，将发动机转移到车体中部，将车体后部改为战斗室，安装2门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M19自行防空炮全重约19吨，最大公路时速56千米，火炮基座型号为M4型，火炮型号为M2型，具备360度全向射界，最大有效射程达7100米，40毫米高射炮使用7发弹夹供弹，双管最大射速为240发/分，车上携带352发炮弹，置于圆柱形炮塔侧面的弹药箱内。鉴于M19携弹量较少，美军高层本想为每辆车配备一辆全履带弹药车，但出于成本考虑改为牵引一部弹药拖车。美军还对M19进行了改进，推出M19A1型，安装了辅助发动机，可以在主发动机关闭时驱动火炮旋转和仰俯，此外还携带两根备用炮管，并在车体前方加装1挺12.7毫米机枪，强化自卫能力。

■M19自行防空炮配备2门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火力十分凶猛。

■美军的M19自行防空炮对地面目标进行平射。

美军于1944年5月订购了904辆M19自行防空炮，但因为底盘供应问题，到二战结束时仅交付了285辆，余下订单也被取消，该车虽然装备了欧洲战场的数个防空单位，但基本没有实战应用。在朝鲜战争中，由于缺乏空中威胁，M19和M16一样主要作为地面火力支援车辆使用。M19虽然射速和火力密度不及M16，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对步兵密集冲锋的杀伤效果更显著。实战表明，40毫米炮弹可以轻易将人体切断粉碎，足以对敌军士气造成沉重打击。

■朝鲜战争时期的一辆M19自行防空炮。该车平射地面目标时所造成的破坏力，远比12.7毫米重机枪大得多。

■一辆部署在战线后方的M19自行防空炮。可见其车体前段额外增加了一挺12.7毫米重机枪用于自卫，乘员们正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况。

在朝鲜战争中，M16和M19主要装备美军师属防空营，每个步兵师编有1个自行防空营，下辖4个防空连，每连下辖2个排，每排下辖4个炮班，每班编有M16、M19各1辆，总共64辆自行防空炮车，不过由于M19数量较少，多数防空营全部装备M16。在作战时防空营往往以连为单位分散配属给团级或营级单位，提供火力支援。作为反步兵利器，M16和M19首先在战争初期的釜山防御战中发挥出威力，打垮了朝鲜人民军的步兵冲锋，之后在长津湖战役中再次逞凶，成为志愿军的劲敌，比如“北极熊团”残部从新兴里向下碣隅里突围时，就得到了第15防空营D连一个排的支援，利用M19的瓢泼弹雨杀出了一条血路；在水门桥附近关键的1081高地争夺战中，美军第50防空营B连的5辆防空炮车也担负了火力压制的任务。

■这幅彩绘表现了长津湖战役中，M19自行防空炮掩护美军突围的场面。

斗智斗勇灭威风

M16和M19防空炮车虽然火力凶猛，对步兵冲锋的摧毁效果惊人，曾经让志愿军无比头疼，但它们并非不可战胜，其弱点还是相当明显的。这两种车辆都属于轻装甲目标，其装甲防护仅限于轻武器射击和破片，而且车体结构基本属于敞篷或半敞篷，在炮兵火力攻击下相当脆弱，志愿军可以利用火炮和迫击炮对其实施反制，一旦命中必定车毁人亡。

■一辆准备射击的M16半履带车，摄于1950年的朝鲜战争期间。由于生存性较低，1951年底，该车被美国陆军列为“有限装备”的车辆，随后逐步退出一线部队。

在抗美援朝战争初期，志愿军缺乏空地火力掩护，反装甲武器也十分稀缺，往往依靠意志和勇气与这些“步兵杀手”周旋，利用炸药包和手榴弹从近距离发起攻击加以摧毁。到了在战争后期，志愿军步兵部队大量装备了缴获或仿制的无后座力炮、火箭筒等反坦克武器，配合机动灵活的战术，已经不再惧怕M16和M19。志愿军炮兵的实力在换装苏械后也大幅增强，在苏制152毫米重炮、“喀秋莎”火箭炮面前，美军的“步兵杀手”们再也抖不起威风了，美军不敢将此类防空炮车部署在容易遭到志愿军炮火反击的地区，只能偶然用于防御任务。

■志愿军神出鬼没的无后坐力炮、反坦克火箭筒小组，成为众多美军坦克乘员挥之不去的噩梦。

随着朝鲜战争的结束，M16半履带车和M19自行防空炮从美军中退役，但此类车辆在反步兵战斗中的效果令美军记忆深刻，随后在M41轻型坦克底盘基础上开发了M42“除尘者”自行防空炮，同样装备2门40毫米高射炮，总共制造了3700辆，并在越南战争中晋级为新一代“步兵杀手”。

■在越战中大杀四方的另一款反步兵利器：M42“除尘者”自行防空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