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都是一条奔腾的瀑布。我们需要打破障壁,克服距离,走进去倾听他们,传达生命喧嚣的声息,和无处不在的湿润。

因为大学的时候双修过新闻学,所以我特别喜欢新闻那种言论自由、包容的环境。虽然一直没有机会从事过相关的行业,但是优秀老师的作品接触过很多。“阶级壁垒”的现象会经常出现,尤其在专题类深度 道中,比如柴静出镜的《新闻调查》。而孩子们,是“阶级壁垒”最直接的体现者,农村儿童与城市儿童、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之间就有着赤裸裸的差距。

从2015年春天开始,袁凌花了4年时间,跑遍全国21个省市和自治区,探访140多个孩子,他们中有贫困的大病儿童,失学、随迁、留守儿童,还有备受心理困扰的中产家庭儿童……他将这些孩子的真实状态记录下来,整理成《寂静中的孩子》一书。

非虚构、无评价,但触动人心。

小异乡人的困境

在城市里有一帮特殊的孩子,他们随着父母到城市中打工,身处城市的繁华却触手不及,远离农村的贫穷却依然承受生活的高压。

蒋政宇来自安徽,和妈妈在上海生活了8年。他的生活充满了缝纫机轧轧作响的声音,母亲依靠替人裁制衣裳赚钱,以负担房租、学费、赡养父母等等开支。两母子相依为命,住在小区的自建房里,电动车和缝纫机是最贵重的财产。在农民工学校上学的蒋政宇因为社保的原因无法在上海读初中,再加上安徽教材和上海不一样,为了赶上学业进度,五年级的时候他就和母亲分别回老家去读书了。

“美国大富翁”是蒋政宇和妈妈最爱玩的游戏,里面有洛杉矶、纽约、芝加哥,可以投资楼盘、停车场、加油站。妈妈总是将游戏里的投资机会让儿子,直到自己筹码用尽,一如现实生活中全心全意付出所有的资源只为孩子能够长大成材。也许这几年的生活已经让蒋政宇懂得了他与大城市之间的差距,至于是奋起直追还是老实接受还未可知,唯一确定的是与母亲之间那股紧紧相连的命运之线一匝一匝绕在他的心头了。

在北京5环,翟龙萍的学校青红蓝是一所“地下”学校,隐身在混乱的村子里,总是接到“迁址”的要求,不敢打开铁皮大门,因为害怕被人举 扰民。家里一共有4个孩子,父母十几年前就来到了北京,依靠种菜的手艺养活了一家人。在温榆河畔偏远的棚屋里,他们的孩子渐渐长大成人。

而现在棚屋即将被拆迁走,所有的家什都已经收拾出来堆出去了,父亲和两个妹妹提前回了老家,只剩下翟龙萍和妈妈留守,抢收最后一畦青菜,以便发卖后把欠的钱都还上。

曾经他们觉得北京就是自己的“第二故乡”,给了生存的本钱也给了对未来的盼头。现如今被驱赶的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寒潮来袭,前途渺茫的他们默默噤声,尽管乐观面对生活,拼尽全力向前奔跑,北京却依然没给她们机会。

“异乡人”随着城市的发展数量逐渐增多,迫于生活,也因为难以割舍的亲情,他们中很多人会选择将孩子带在身边。尽管城市已经开放了义务教育的学籍政策,但是各种证件需求、繁复的费用依然令文化程度低的父母难以应付。

城市的喧嚣和闪耀盖住了小的异乡人们的困境,他们不敢对生活提出过多的要求,身份差异也早早在他们的身上安装了消音器。黑暗的夜色里,突然闪出的火星能够刺痛人眼,但很快又泯于虚无。

中产阶级孩子的困境

孩子的“难言”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家庭的困顿,相反的,在许多家境优渥的中产阶级里,孩子们的声音依然不被听到。

天天给妈妈写了一首情诗,结尾说:“爱,像是一瓶爱的毒呀,会把爱的毒传给所有人。”他的妈妈是著名的知识付费公司创始人,爸爸是建筑公司的职工,住在上海的大房子里。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对天天的期望很高,但是忙碌的工作让他们把孩子扔给爷爷和外婆带。三代人之间充满了矛盾,这些情绪压力堆积在只有几岁的天天身上,不知道如何调节的他成了一个全校闻名的“自杀宝宝”……

江苏的然然小朋友和天天的暴躁易怒不一样,因为在托儿所的时候见到老师把不睡午觉的同学的嘴巴用胶带封起来,再加上与爸爸妈妈相处太少,她极度没有安全感,胆怯而自卑,甚至一度无法与人交流。和妈妈进行了那次“胶带对话”之后,然然的父母尽力将工作退回到家里,但之前的创伤如同一个豁洞,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爱才能填补上。

这些孩子不需要担心居无定所,不需要害怕哪天醒来学校就没有了;他们有高科技的玩具,在学校还有量身定制的学习方案。但是他们没有父母的爱,快速发展的社会带走了爸爸妈妈的精力,在远大前程、诗和远方面前,“陪伴”像文章里的名词,而不是该付诸行动的动词。

在这些中产家庭里我们不难看出,经过改革开放爸爸妈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是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文化程度不高,上一代的原生家庭与这一代的原生家庭之间有着思想上的鸿沟。可为了创造更好的家庭条件父母会选择将孩子交给老人带,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竞争、去奋斗。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胶带”,被“智能手机”,被“自卑”,被“不良教师”封住了嘴巴。无声中的渴望更为揪心,没有参与孩子成长过程的高知父母失去了情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倾听孩子的内心。

在大城市里有足够的心理医疗资源去帮助中产阶级调整孩子的情绪,只要他们愿意也可以陪在孩子身边慢慢用感情去浸润孩子们干涸的心。因为追逐成功牺牲了下一代的成长,又因为成功得到机会挽回亲子关系,不知道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来不及长大的少年

邓晖已经十三岁了,但是身高止步在六岁,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脏像一个小水泵无法给身体供给成长需要的养分,会大口呕血,因为其他家长的顾忌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他的家在内蒙古靠近国境线的地方,靠种地和养羊维持生活。邓晖幸运的地方在于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爸爸妈妈在努力地攒钱筹医疗费,会不厌其烦地带着他辗转于各大医院之间。但是一项一项的病,看不到尽头,医院对于陈晖来说就像是“监狱”,“我出不去了”,陈晖这么说。

如同名侦探柯南一样,陈晖日渐长大的灵魂被困在小小的长不大的躯壳里,讲不出成人的话,用病痛掩盖成熟,接受着所有人的关爱,看着比自己更加健康活泼的小妹妹嬉笑自在,成为家里人的“希望”。

一个人的课堂

广西大瑶山的深处,7岁谢炎艳“享受”一对一的教学——这个学校的二年级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城镇化情势下,适龄儿童有一半都在外面读书,留下来的另一半要么是留守儿童,要么是经济困难儿童,全校才18个学生,加上校长一共4个老师。他们响亮的读书声怎么都填不满空荡荡的学校,身边没有同伴,许多话不知道该跟谁交流。村里没有通公交车,谢炎艳的心里与别人也隔了一座大山。

她的父母在广东打工,每次见面都是过年的时候,照顾她的是花甲之年的爷爷奶奶。这是很常见的留守家庭组合,最需要关注的隔代亲人在家中相依为命,青壮劳动力出去赚钱养家。没有特别矫情的感悟,谢炎艳喜欢和蔼慈祥的奶奶,疼爱才一岁半的妹妹,将爸爸妈妈买的衣服玩具束之高阁,也从不说想父母之类的话。她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去对抗孤独,但是暮色一降临就会站上院门口的矮树,本能地去眺望远方。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解决留守儿童的问题,谢炎艳们只是历史洪流中一颗沉默的铁钉,挡不住时代前进的步伐,就任其碾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没有妈妈的摇篮曲,她们自己哄自己。

这些孩子们就像被玻璃罩住的瀑布,他的寂静,让我无法面对

最初我是在周末消遣的时候看这本书的,觉得内容淡淡平平,像风吹过草丛,没有什么跌宕。但是当看到“兄妹轮流舔吸一根没有肉的骨头”时,内心毫无防备地被击中了。

《寂静的孩子》也许并不能够给人的职场、成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它只是将我们看不到的苦难展示出来。但是从社会的角度上来说,城乡二元背景下造成的流动儿童、留守儿童问题,整体经济发展催化下产生的不符合儿童成长的氛围,都是我们该反思的地方。每个孩子的问题都只是一片雪花,但是千千万万的雪花落下随时会造成人类文明的雪崩。

社会文明进步的关键是我们懂得反思,孩子是下一个文明的缔造者,倾听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是父母们能为未来所做的最好的铺垫。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内容及图片转载于互联 、内容不代表本站观点,如有内容涉及侵权,请您立即联系本站处理,非常感谢!

(0)
上一篇 2019年9月9日
下一篇 2019年9月9日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