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恒昌评传》第十七章 哲理诗：世界在歌唱

《桑恒昌评传》

第十七章　哲理诗：世界在歌唱

李恒昌

“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诗歌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心灵的产物。虽然她并不为表达和揭示真理而生，但优秀的诗歌会通过形象和意象展示深刻的哲理，放射智慧的能量和真理的光焰，具有强大的启迪心智、启迪人生的作用。一如苏轼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一如陆游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如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桑恒昌是一位情感的圣徒，以抒情见长，同时，他又是一位善于思考的诗人。他总是以形象思维的方式，完成逻辑思维的命题，从而形成充满诗情画意的哲思成果。他总是从平凡事物之中，发现哲思的光芒。他曾在《爱之痛》后记里写道：启明，长庚，本是一颗星，把你引向黄昏的是它；把你引向黎明的也是它。每一块石头，都有山的分量；每一滴水，都有海的蕴涵。诗人就是这样，从大千世界之中发掘睿智的思想。这些思想，是天地间的回响、生命的吟唱、心灵的波光，有的像金枝玉叶，有的像点点星光，有的像夜空里的闪电，美丽诗性又深邃。

天地之思：阳光质不变

　　所有的光

　　都是

　　血液的

　　另一种颜色

——《星光与我》

人们都喜欢光，渴望光明，但是，光明却不会凭空而来，光明从哪里来？诗人通过对星光与我的思考告诉我们，光明要通过奋斗而来，光明要通过浴血奋战而来。因为，所有的光，都是血液的另一种颜色，是血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地球上再没有

　　比海洋更多的面积

　　也没有比海洋

　　更深的水域

　　可是海

　　屈身为零

　　仰视

　　每一寸土地

——《海平面》

写的是大海，告诉人们的是做人的道理。大海很大，很深，像一个伟人，但他又很谦虚。他将自己的一切“清零”，仰视比她小得多的土地。这是何等谦卑，又是何等伟大？这让人想起那句经典名言：“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从诗人这里，我们看到，海洋也有如此宽阔的胸怀，人又该当如何？

　　水若是死了

　　所有生命

　　都要

　　为之陪葬

——《连阴雨》

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地球上就没有生命，自然也就没有人类。对于水这一生命的滥觞，人类应该奉若神明，对其倍加尊重和珍惜，然而，现实世界之中，人们对水却是缺乏最基本的敬畏。破坏水源，挥霍水，浪费水，制造水污染，种种祸害水的行为司空见惯。水，面临着枯竭和“死亡”的危险。诗人在这里创造了新的经典，她警告我们，珍爱水，就是珍爱自己；祸害水，无异于给自己送葬。我们谁又想当水的“陪葬者”，或者当自己的“送葬人”？

　　柔弱的水

　　能将顽石滴穿

　　若是把海悬起来

　　可否滴穿时间

——《海边遐思》

诗人为什么要做如此想象？为什么一定要滴穿时间？想穿越时光隧道，回到我们的原点，去看一看我们究竟从哪里来，是吗？想提前到达遥远的未来，看一看我们究竟将向哪里去，是吗？

　　不过，

　　不论埋多久，

　　阳光都不会变质。

——《阳光不会变质》

诗人来到煤矿，“心头豁然一亮／解破一个千古之谜／原来被后羿射落的太阳／有一颗埋在这里。”

这颗太阳，被埋了很久很久，足有上亿年的时光，“所以——阳光变成黑色／阳光变成固体。”

这黑色的煤炭，这固体的煤炭，虽然颜色变了，形态变了，但作为阳光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因为，一旦点燃，她还能燃烧，燃烧后依然发光。

一如那些具有正能量的人，那些本身能够发光的人，无论身处何地，无论遭遇什么挫折，即便身陷囹圄，即便被长期埋没，终有一日将放射应有的光焰。因为，他的本质没有变，他的信仰没有变，他的梦想没有变。这是支撑世界的本源性力量。

　　上帝辉煌

　　在于给人以生命。

——《总是这方热土18》

如果上帝不爱人，不爱生命，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天也有烦忧，

　　天一样大。

　　遍地残雪，

　　是它的落发。

——《天的烦忧》

既然天也有烦忧，而且和天一样大，我们的所谓烦忧又算得了什么？

岁月之思：生命永珍藏

　　所有的路，

　　都是——

　　站起来的纪念碑

——《总是这方热土3》

诗人通过这一警句，提醒人们，人生之路，很重要，一定要走好，再走好。

　　对于每一个明天

　　今天都是它的昨天

——《莫让》

简单朴素的话语，道出昨天、今天和明天的关系。旨在呼吁珍惜时光，珍惜当下，不要虚度光阴，错过今日。“亲爱的朋友／莫让又一个昨天／捶打着今天的脊梁／痛——哭！”一个“捶打”，既生动又形象，悔之晚矣的心情跃然纸上。

　　不识自己的真面

　　就永远奔波在

　　苦修的路上

——《人脸与树皮》

世上那么多修行的人，为什么总是难得正果？诗人告诉我们，要实现真正的修行，必须首先正视自己、认识自己，扯下自己虚伪的“脸皮”。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并不能面对自己，也不能直面自己的灵魂，如此自欺欺人，又怎么能脱离修行的苦海？

　　朽腐之前

　　也曾有

　　不朽的心事

　　需要积累

　　足够的悲伤

　　才轮到悲伤自己

——《朽木》

人人都曾怀有“春心”“野心”，也曾怀有“不朽的心”，但是，“最终都成／朽了的木头。”面对此种结局，应该怎么办？是一开始就放弃“春心”“野心”和“不朽的心”吗？诗人说，当然不是。因为，“这是生命的还原／唯此才能成就／旷世的远。”一个“远”字，拉长了生命的质量和境界。

　　巴掌大的命

　　拳头大的心

　　苦肠千转

　　佛光一轮

——《千载人生》

命不大，心要大。命虽苦，心不能苦。只有心大了，拳硬了，才能拥有佛光一般的人生。

　　没有肝胆人生

　　哪有血泪文章

——《写给朋友》

　　朝阳

　　盖上邮戳

　　就把这一天

　　邮走了

　　虽然没写上名字

　　可它

　　寄给了

　　每一个生命

——《邮》

这是最具意义的“信件”，是最具意象的“一天”，也是最公平的“汇款”。她从时光邮局出发，寄给我们每一个人，属于我们每一个人。诗人只有一个心愿，希望我们好好珍惜这“封信”，这“一天”，这笔“汇款”，千万不要把属于自己的“弄丢了”，从而留下终生的遗憾。

　　叶凋落的时候

　　根一直醒着——

——《致X》

根一直醒着，她看到了什么？思考了什么？生命的衰朽！

　　所有骆驼身上

　　都抖得下一片沙漠

——《再写骆驼》

那一片沙漠，是骆驼人生的过往，也是它生命的辉煌。哪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不曾留下一身伤疤？如果惧怕沙子，岂有沙漠里的骆驼？如果惧怕受伤，天下哪有责任担当？

　　没有翅膀也会飞翔

　　像情侣雁出对入双

——《脚下这双鞋》

一对普通的鞋子，诗人发现了他们奋飞的翅膀；更关键的是，诗人发现，“丢了一只，便丢了一双。”丢掉一只，又怎样“飞”向远方？这是成双成对的力量，这是相互配合的力量。

生命之思：心灵荡波光

　　听：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啊！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身不做奴隶

　　心也不做奴隶

——《艺术的宪法》

这是一首关于《国际歌》的诗，这是一番关于翻身得解放的思。此前，关于翻身得解放，人们考虑更多的是身体的解放，忽略了心灵的解放，而世上只有心灵的解放，才是真正的解放。“身不做奴隶，心也不做奴隶。”一句话，道出了奴隶翻身做主人的关键所在。这可以作为一个标准，一个口号，一个真正的参照，照耀人类解放的未来道路。

　　她的心在哪里

　　哪里就是我

　　永久的栖息地

——《天涯新居》

宇宙有一个中心，社会有一个中心，国家也有一个中心，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但是，每一个人的中心，却不尽相同。对于视爱为生命主题的人来说，爱的中心就是被爱的那个人所在位置。无关世界，无关社会，无关他人，无关地理，无关远近，无关是否真的处在地理上的圆心位置。她总是与被爱的那个人如影随形，牵动着“我”的目光，牵动着“我”的心绪，牵动着“我”的灵魂。

　　一句话，

　　可以冰封赤道；

　　一句话，

　　可以雪融南极。

——《半月湾》

究竟是什么话，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像当年的“一句顶一万句”？注定是极端伤心的关于爱与不爱的话语，也许并不是一句，只需两个非常简单的字：分手！

　　越是寒冷，

　　越是坚硬。

　　真拿你没办法，

　　想征服，总是不能。

　　春俯在你的耳边，

　　才说了几句，

　　你便倒在它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