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回收再利用率随着政府对垃圾填埋处理和自然资源枯竭的担心而上升。尽管带来了额外的不便,但回收再利用还是获得了公众广泛的支持。然而,一些经济学家并不信服。他们认为,如果考虑到所有的成本和收益,我们可能最好任由垃圾被扔掉。尽管我们认为回收再利用是件好事,但经济学家能再次扭转这一印象吗?
美国经济学家、多产作家威廉·鲍莫尔(William Baumol,1922—2017)曾深入研究了“外部成本”或者说“外部性”的问题 。鲍莫尔认为,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就该把回收再利用这件事交由自由市场来处理:如果公司重视垃圾回收再利用的市场价值,它们就会为它付费。但如果垃圾填埋有外部成本,那么回收可能就是值得的,即使没有利润。
如果社会收益超过社会成本,回收再利用就是值得的。这里的社会成本不仅包括市场价格,而且还包括污染等外部成本。
据世界银行的调查,填埋垃圾的一个外部成本是温室气体排放:几乎占全球的5%,而且问题还在变得日益严重。世界银行估计,城市垃圾将从2012年的13亿吨上升到2025年的22亿吨,而且越来越集中在城市郊区的垃圾填埋场。
美国经济学家理查德·C.波特在其《垃圾经济学》(TheEconomics of Waste,2002)一书中声称,在确定回收再利用的可行性时,我们还需要权衡一下社会成本和社会福利。回收再利用是有益的,因为回收产品卖给工业界,能够降低矿山原材料与垃圾填埋场的外部成本。不过,回收再利用也有其社会成本,包括运输、回收过程本身以及垃圾分类的劳动时间(家庭内部的垃圾分类和回收仓库里的工作)。因此,尽管回收再利用可能听起来本质上是好的,但它的社会效用并不必然能够得到保证。
可再生材料的价格变动,使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讽刺的是,在美国和欧洲,因为回收再利用项目的成功导致了供给的增加,这间接压低了可再生材料的价格,使其利润大不如前,结果就是回收再利用计划可能成为该计划本身的受害者。一些可再生塑料和玻璃价格跌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回收回来的材料最终又被填埋的事也经常发生。
在回顾了2002年的回收再利用状况并对其社会收益和成本进行权衡之后,波特的结论是,至少在那一年,垃圾回收再利用可能对美国大多数地区来说没有意义。
这取决于材料
美国经济学家托马斯·金纳曼(Thomas Kinnaman,1965— )专门研究了固体垃圾和回收再利用的经济学。他认为,回收再利用是否划算,可能取决于材料的类型。有一些材料诸如锡、铝和钢,从最初的原材料中提炼出来非常困难而且昂贵。因此,回收再利用这些产品的回 率往往也很高。但是,对于其他材料,比如玻璃和塑料,回收成本通常高于社会收益。金纳曼指出,回收再利用在环境友好性方面比我们认为的要低。因为收集垃圾,将其运至回收再利用设施(通常比垃圾填埋场更远),进行处理然后重新投入生产,都需要消耗能源。
回收再利用的一个主要动机是对垃圾填埋场的关注。金纳曼指出,没有任何人想住在垃圾填埋场旁边。如果你住在填埋场附近大约3公里内,你的房产可能会贬值。同时,人们还担忧垃圾填埋场的甲烷排放以及其蚕食空间的可能性,人口密集的高海拔地区尤其如此。回收再利用有助于降低依赖垃圾填埋场处理垃圾的外部成本。然而,金纳曼认为,回收再利用从来就不是简单明了的事:不仅可再生产品价格有波动,而且技术也在变化。至少在发达国家,现代垃圾填埋场在防止甲烷排放还有泄漏方面做得很好,一些填埋场甚至可以把废气转化为电力。
回收再利用有没有内在价值?
芬兰经济学家安妮·赫塔拉认为,芬兰50%的高回收率,可以从经济和环境两个角度得到解释。也就是说,垃圾回收再利用,除了社会成本和收益的考虑外,还应该考虑消费者的环境偏好。换句话说,如果消费者认为回收再利用垃圾比将其留在垃圾堆里更好,那么我们可以把这一偏好加在回收再利用的收益里去。托马斯·金纳曼也做了类似的研究。他认为,选择回收再利用的理由之一,是可以证明消费者承担了更多的社会责任,其消费行为更具有环境友好性。然而,金纳曼也注意到另一种可能性,即回收再利用可能成为“抵消”我们所有的“环境罪”的一种快捷方式。把塑料放进回收箱,比诸如骑自行车上班或减少能源消耗等更实质性的改变,要来得容易和廉价得多。因此,回收再利用可能只是让我们感觉良好一些,但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真是一种美德。
美国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史蒂文·兰兹伯格(StevenLandsburg,1954— )并没有被回收再利用的“好处”所折服。在其著作《扶手椅上的经济学家》(The ArmchairEconomist)中,他认为对纸张的回收再利用只会导致树木和森林越来越少。因为,如果工业能生产更多的再生纸,人们就没有植树的必要了。他指出,如果回收再利用真有市场价值的话,它就会自发产生;但当成本大于收益时政府仍强迫我们去回收再利用,那么这将会是一种不受社会欢迎的行为。他还解释说,牺牲掉一些荒野来填埋垃圾,以换得“不用进行垃圾分类的奢侈”,是值得的。
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回收再利用的仪式感,而不是其后果。——史蒂文·兰兹伯格
回收再利用的时间成本
分类回收垃圾所需的时间,是许多经济学家考虑的重要因素。克拉克·怀斯曼认为,垃圾分类所需的工时经常被低估或被忽视,导致回收再利用的实际成本也被低估了。考虑到这一点,回收再利用在经济层面上就不那么有效率了。回收再利用那些低价值材料的时间,可以用来做一些更有利于生产的环境保护工作,比如用于捡垃圾或研究减少包装数量的方法。
另一个美国自由主义经济学家迈克·芒格(Mike Munger,1958— ),也对广泛存在的垃圾回收再利用持批评态度。他认为,回收绿色玻璃没有什么价值,而且更便宜的方法就是把它压碎然后扔进垃圾填埋场。虽然沙地在理论上是有限的,但它毕竟不像时间一样有限和珍贵。
发展中国家的回收再利用
荷兰环境经济学家彼得·范·贝克林(Pieter van Beukering,1967— )研究了全世界的各种回收再利用和垃圾管理方法。他注意到,发展中国家的回收再利用商品的市场更大,由此形成了将美国和欧洲的垃圾运向印度等国家的一个庞大市场。这对印度公司有利,因为他们获得的纸张成本更低,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市场规模增大带来的经济效益提高,而这些又反过来使得回收再利用过程更有效率。这是一项有争议的政策,因为它看起来像是西方正在将其垃圾转移到更贫穷的国家去,但范·贝克林认为,如果有人在为垃圾买单,“你可以打赌也一定有人因回收再利用垃圾而获益”。他指出,我们在垃圾回收再利用方面的努力,即使对我们自己没有好处,但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可能是有益的。
全文引用自《经济学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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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考:垃圾回收的效用怎么衡量?我认为有些污染特别高会对全人类的共同资源产生威胁的必须回收利用,比如治理污水、污染气体的排放;有些物品的回收,确实可以考量回收再利用产生的相关成本:运输、能耗、劳动成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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