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横制度――古代环保体系建设的终极使命

序言：古代环保

在高度重视环境保护的今天，你是否好奇过我国古代的环境保护情况呢？

Δ 古代山水画

在我们的认识中，古代的环境似乎格外优美。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我们看到了“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的优美环境，从“竹林七贤”的飘逸洒脱中，我们感受到了自然美景带给人的精神享受。这一切，都带给我们一种古代自然环境犹如“人间天堂”的感觉，当然神往之余也不乏质疑的声音。其实，我国古代自然环境的确极其优美。而这种优美环境的形成，离不开古代环保体系的建设。

虞横制度，是古代环保体系建设的终极使命，他见证了华夏4000年的环保历史。从四千年前的环保思想，到逐步出现的环保立法与监察执行，无不在朝着制度化方向发展。概括来讲，制度化就是古代环保的趋势，而虞横制度就是制度化的最终版本，也是古代环保体系的终极使命。

Δ 杜甫草堂内湖

虞横制度的前世：环保制度化的见证

这里的“虞”和“衡”有不同意思，“虞”为舜帝时期官名，称之为“虞官”，最初的职责就是进行环境保护，这也意味着4000年前华夏环保机构已然设立。而“衡”是在“虞官”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而来的官职，据《周礼·地官》记载，有“林衡”和“川衡”两种。而“虞”也形成了“泽虞”和“山虞”。

因此，“山虞”、“林衡”、“泽虞”、“川衡”，共同形成了古代虞横制度的雏形。而从最初的“虞官”一人负责环保，到权责一分为四，也代表着古代环保制度的进步。一人负责天下环保工作，显然不能面面俱到，而且当时“虞官”一人掌山林河流责任很重。责权一分为四，不仅解决了环保无效问题，而且促进了环保工作的发展，因为四官皆有特定的职权，如下：

山虞：掌山林之政令，物为之厉而为之守禁。

川衡：掌巡川泽之禁令，而平其守。

也就是说，“两虞官”负责环保政令推行，而“两衡官”负责巡查监管，分工明确权责也较为统一。不难发现，虞横制度是在见证古代环保发展的过程中得以发展，并逐步融一。在“虞”和“衡”相统一的过程中，各种环保禁令律法，为其注入了新鲜血液。

例如，周代颁布“崇伐令”后，虞横官成为了推进落实禁令的专职机构。两虞官宣传教化百姓“毋填井、伐树木、动六畜”，而两衡官则巡查各地逮捕违反禁令之人，判“死无赦”。显然，各方面颁布律法禁令是大势所趋，而多种职能机构的设置，又与律法禁令相辅相成，古代环保逐步也在向制度化进发，虞横制度逐步稳固。

其实，周代的这种虞横体系，和当时的社会现状渊源极深，与巩固统治却没有太大关联。因为周朝时期，社会各阶层都对上苍笃行至深，把一切都视为上苍的恩赐，或者是神明的惩罚，把山河湖泊都冠以神之名，形成了不尊崇自然就是亵渎神灵，不制定禁令并监管执行，就会触怒神灵找来灾祸的蒙昧认识。这也就是当时造就虞横制度的环保思想，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种蒙昧信仰定然会被打破。

汉代，就是如此。在《汉书·百官公卿表》中，没有找到专职负责环境保护的机构，原本的虞横体系也不见踪影。但在各种职能部门下，却有虞横制度的蛛丝马迹，即水衡都尉，这是汉朝唯一的相关机构。

水衡都尉职责广泛，皇家园林的花草树木，船只马车的疏通管理，铸钱和掌管上林招狱等等。而有关环保的则是其属官之一的“横官”，职责却是守护山林和开凿通道。汉代虞横制度的演变，体现了两方面的问题：

第一，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内，皇帝独尊的体制正在逐步加强。原本用于环境保护和尊崇自然、敬畏神灵的环保思想体系，此刻正在向一切服务于皇帝的体系转变。将环保机构大幅裁撤，将皇家园林的建设和上林苑招狱扩充进水衡都尉衙门内，便是如此。

第二，环保衙门大幅度裁撤，将环保工作通过分化进行集中，和皇帝以分权来集权如出一辙。因为衙门裁撤，会进一步压缩机构、人员、职权，职责任务的明确化，会推进环保工作的落实，这便有利于环保工作的进行。因而这种虞横制度的演变，也预示着环保制度化发展的进程。

虞横制度历久弥新：华夏环保传承千年

周代是虞横制度发展的高峰期，到了汉代却日益衰败，王莽虽改制水衡都尉为“虞”，意在推行环保，但终归是昙花一现。这一现状，一直到曹魏时期才得到改变。

Δ 曹魏开拓者曹操剧照

曹魏政权建立后，尚书省下设虞曹（魏、晋尚书分曹治事），职权为“掌山泽苑囿等”，成为专职机构。这种改变，即传承了从先秦到两汉时逐步扩充的环保范围，又为后世的环保发展提供了模板。因为自曹魏时设虞曹开始，后世尚书省大多延续了这一体制。如南朝梁、陈置虞曹隶属左民尚书，北魏置虞曹令属尚书省等。在南北朝时期，各政权机构划分不一，但皆延续了魏晋以来的虞曹体系，专职环保的性质也未曾改变。

一直到唐朝，整个虞横体系才得以全面巩固。如同周代一样，唐朝将环保内容进一步宽化，环保管理的分工细化，进而将“虞”与“衡”的职权进一步划分，分门别类进行职权构建。影响后世千百年的环保制度，也于此奠基。

Δ 唐代皇家园林九洲池

唐朝对环保工作的重视、对虞横制度的重构，是历史的必然选择。因为历经南北朝和隋王朝的变迁，社会环境迫切需要一系列环保举措，主要有三点：

第一，国力强盛与运河开通的背景下，对于河道的管理势在必行。而且大唐是以农业为基础的封建王朝，社会生产力也得到快速发展，继而农业的发展对水利灌溉的要求大幅度提高，如果不加以管制，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南北朝以来，连年战乱对北方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创伤，加之大唐王朝的都城建在长安，这对于环境改善的要求更高。所以，在唐王朝的虞横体制内，永远离不开京城绿化和皇家园林的修缮两项工作。

Δ 京杭大运河美景

第三，三省六部制逐步健全，皇帝的权威日益突显，完善统治机制、加强各方面管理维护统治成为了关键任务。环境保护，从周代一直延续到了唐朝，其制度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将环保制度纳入封建统治秩序内，至关重要。

所以不难发现，唐朝将陆地环保与河流环保进行了划分，在尚书省工部之下，设置虞部专门管理环保工作，主官司虞大夫职权广泛，天下所有环保工作和京城的绿化、皇家园林等都归其掌管。此外复置都水监，一方面监察违禁捕鱼，另一方面负责河道修缮、水利灌溉等。

Δ 古代山水画

三省六部制被后世所推崇，而六部之下的职能机构自然而然得以延续，以至于三省趋于没落时，职能机构仍旧不衰。宋朝是一个特殊的王朝，三冗状况下环保职能机变动不大，只是在环保政策方面，更重视城市绿化和环境治理。一直到明清时期，这种工部掌环保的设置也未曾改变，职能机构仍旧是虞横，称之为“虞横清吏司”。

此外，明清时期“虞横制度”得到了最终完善，环保方面多了些制度光芒。因为在虞横清吏司主管“山林川泽”的环保工作外，又多了一个都水清吏司，是专门进行水资源的保护和开发利用的机构。虞横体制不断发展，华夏环保工作不断传承，从单纯的环境保护，到环境保护与资源开发并重，形成了独具特色华夏环保史，并由虞横制度所见证。

结语

从最初“虞官”总天下环保之政，到周代推行“虞”“横”分治，古代环境保护的制度地位得以确立。周王朝将环保内容按照山林、河泽进行划分，既细化了环保的工作内容，又优化了管理模式，加上两虞官主政令、两衡官主巡查的环保体制，古代环保工作趋于成熟，华夏四千年的环保史，也由此步入了制度化的轨道。虞横制度，从一开始就是环境保护的专属制度，虽然在汉王朝曾有过短暂的消退，但在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当中，并没有失去本来面目。

在封建社会的发展进程中，虞横制度背后的环保内涵也日益丰富，囊括了环境保护、园林绿化、水利灌溉、河道漕运、资源开发等多个方面。历经四千多年的发展，环保经验不断积累，生态环境日益改善，为当世造就优美自然环境的同时，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