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大吃货国,中国人以能吃、会吃闻名世界。所谓“有毛的不吃掸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大吃货国人不会做、不会吃的。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樱花节,全国人民纷纷跑去日本看樱花,没去成的,云集在武汉的武大,北京的玉渊潭,南京的玄武湖,杭州的太子湾等地……看着远赴日本的亲朋好友发回来的樱花茶、樱花冻、樱花饭、樱花雪媚娘……捶胸顿足。身为大吃货国民,为什么我们的樱花就只能用来拍照呢?
其实,早在千年之前,我们不仅吃樱花,我们吃一切的鲜花,从早春的杏花,到夏天的荷花,到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都是能拿来吃喝的,绝对当得起“花吃国”的称号了。
早春:素醒酒冰
宋代林洪的《山家清供》记载:“米泔浸琼芝菜。曝以日。频搅,候白洗,捣烂。熟煮取出,投梅花十数瓣。候冻,姜、橙为鲙齑供。”
这款中国版的“花冻”,宋代士大夫们称它为“素醒酒冰”。之所以要强调一个素,是因为在当时,主流的还是“荤醒酒冰”。
这款“素醒酒冰”的原材料,琼芝菜,就是生长在海边的石花菜。这玩儿是红藻的一种,通体透明,口感清爽Q弹,沿海地区常拿它来做凉拌菜。
根据《山家清供》记载,石花菜用洗米水浸泡,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要频繁搅动。这种做法的目的是发酵,让藻体软化。
接下来,就是把软化的石花菜取出,洗干净,捣烂,煮熟。这时候我们就得到了一锅琼脂——没错,就是那个你经常见的食品添加剂,也是果冻的主要原料。
当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士大夫可能不喜欢我们这种甜腻腻的果冻。他们的做法是,趁琼脂还没有凝固时,加入去梗的梅花,让梅花的香气融入胶冻之中,既添香气,又增颜色。
等到吃得时候,切成小块,用鲜橙、姜末作为调料,酒足饭饱后,用来醒酒爽脾。要论吃,中国历代士大夫阶层的脑洞,不服不行。
相比于吃惯了肥鸡腊鸭的士大夫,阶层,平民显然更喜欢荤食。清代朱彝尊的《食宪鸿秘》里就记载了一款平民版的“醒酒冰”:“蹄爪煮极烂,加石花菜少许,盛瓷钵,夏天挂井中,待冻取出,糟油蘸用佳。”这是题外话。
仲春:东坡炸牡丹
这个人不仅喜欢自己下厨做饭,还时不时的写个诗,发到微博上馋人:
春天在江边散个步,就写到“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在家煮个肉,就写道“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被贬到岭南,就写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将吃货之魂带到全国各地。当然,作为这么一个史诗级的老饕,春天看花赏花的时候,心里一定会盘算怎么吃花的。
关于炸牡丹,苏东坡有两首诗,一首《雨中看牡丹》:“未忍污泥沙,牛酥煎落蕊。”另一首《雨中明庆赏牡丹》:“明日春阴花未老,故应未忍着酥煎。”
于是,这道东坡炸牡丹的红了。
当然,炸牡丹并不是苏东坡首创。宋人祝穆在他的《古今事文类聚》中就记载了一个关于“酥煎牡丹”的故事:五代十国时代,西蜀兵部尚书李昊是个炸牡丹的爱好者,每逢牡丹盛开的季节,李昊不仅差人向亲朋好友送上许多牡丹鲜花,还会附带着送去一块上好的酥油,并嘱咐亲友,一定要在牡丹即将凋谢的时候,把花瓣摘下来煎着吃,绝对不要让这样美丽的花朵遭受到被遗弃的命运。
堂堂一个大将军,这样爱惜一朵花,颇有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的风度了。
事实上,在宋代,这种炸花瓣的吃法相当流行。《山家清供》介绍“牡丹瓣”的做法:“用微面裹,炸之以酥”。裹一层薄薄的面衣,用酥油炸了。这种做法,有点像日本的天妇罗。不仅牡丹可以炸,香气浓郁的栀子花、玉兰花、芍药花,几乎一切无毒的鲜花,都能裹上面衣来炸。之后撒上糖粉、或者蘸干料、酱汁吃。这才是春天的味道!
晚春:荼蘼酒
《红楼梦》用一句“开到荼靡花事了”来暗示贾府的命运。荼靡花就是野蔷薇,开在春夏之交。诗人们看到荼蘼,就哀叹春天的离去。这时候,自然是要做点什么,好好享受最后一点春光的。
从唐代开始,春季踏青、赏花就是一项全民娱乐活动。到了宋代,会玩的士大夫阶层就发展处各种主题的赏春聚会,其中“飞花会”应该算是最具有文人气质的一种了。
“飞花会”一般在荼靡花开的时节举行,聚会上的一饮一食,甚至游戏,都跟荼靡花有关。聚会一定要有酒,“荼蘼酒”是飞花会的专利。宋人杨万里在一首诗里隐晦的介绍了荼蘼酒的做法:“月中露下摘荼蘼,泻酒银饼花倒垂。若要花香薰酒骨,莫教玉醴湿琼肌。”
平民版的荼蘼酒做法很简单,就是把干净的荼靡花扔到酒里,让花朵中的芳香物质溶解到酒体当中。但是杨万里的玩法就很不一样:趁着月色,把带着露水的荼靡花摘下来,用细纱布裹着,悬吊在酒坛子里,不能让酒沾湿花瓣。然后把坛子密封起来,如此几日,让荼靡花的香气自然挥发,溶进酒液,既得了花瓣的香气,又能让酒体清澈如初。这就是“若要花香薰酒骨,莫教玉醴湿琼肌”的秘密。
关于古人如何吃花、喝花、玩花的内容还有很多,只要有心,做法其实并不难。只要有心,一花一木,无一不是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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