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宁贵正激情澎湃地往自己家小破木门上贴着喜字。再过几天邹宁贵就要大婚了,外面的乡亲们小声地嚼着舌根。
“大媳妇的丧事刚办完这就又娶啦!”
“可不是嘛,说的好听,要给小凤找个后妈,哼,我看是他自己等不及了!”一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汉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向四周探了探头,压着声道:
“哎呦,我可听说了嘿,这娶的是隔壁村的寡妇王玉兰,啧啧啧,性子泼辣的很那!”说完还不忘撇撇嘴。
母亲去世那年,邹小凤才三岁,很快王玉兰便给邹宁贵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邹铁柱。
小凤19岁那年还没有人上门提亲,也许因为她长期吃不饱饭的缘故,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堆白骨,哪个庄稼汉愿意娶她,连农活都帮不上忙。按照这乡下的规矩,邹小凤一天嫁不出去,铁柱的婚事就办不了,王玉兰心里急呀,听说邻村58岁的孙老头死了老伴准备再娶,把王玉兰乐坏了,决定把小凤许给孙老头。
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半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这不就等于去守活寡吗,但是哪里有人肯帮她。
出嫁前一天,小凤带着纸钱来到了坟岗,跪到娘的坟墓前,边诉苦边流泪。
她靠在娘的坟上,睡着了,风吹过,脸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泪痕,也许哭的太累了,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往家的方向走。突然一阵风吹过,坟地里的树林哗哗响,三只乌鸦在天空盘旋起来,还时不时地发出哀鸣。小凤听得心里直发毛,以前经常听老人说起过心里难过或者生气的时候天黑不要出门,不然容易让鬼跟上。但是现在怎么办,小凤哆哆嗦嗦环顾了下四周,心想硬着头皮往家走吧。
走到麦秸地里,小凤恐慌起来感觉有点不对头,后面有脚步声,好像有人,要不要回头看看呢?也许是和自己一样误了时间回家的村民,这样也有个伴胆子也大点,就在小凤迟疑之际,一阵邪风吹过,一个黑影正朝着小凤靠近,一瞬间她感到如冰刺入骨中,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邹宁贵和王玉兰正躲在被窝里数着孙老头送来的礼钱,听见哐哐哐的砸门声,王玉兰抱怨了几句便让邹宁贵去开门,邹宁贵很不情愿的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往院子里走。王玉兰把票子放在盒子里藏在地下的洞里盖好地砖。
邹宁贵打开门,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让他汗毛竖了起来,小凤正直勾勾地盯着邹宁贵,眼神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怨气,让他瘆的慌。还没细想,邹宁贵就被小凤一把举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邹老板,好久不见呀。”小凤惨白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忘了我是谁了吗,我的命当时可给你换来了不少钱呢。”邹宁贵想起了16年前为了给王玉兰下重金聘礼让她答应这门婚事,就到后山射杀了一只白狐,扒了皮真是卖了个好价钱,只是那只狐狸临死前的眼神至今都让他记忆犹新,想起来就心惊胆战。“你,你是”“没错,我就是那只白狐,我本修行千年,过些时日本可成仙,却在我元神出窍时被你杀害,扒我皮毛,让我魂魄四散,如今我已将魂魄找回,今天就拿你偿命了我心愿!”随后便飘向还在地上的邹宁贵,抓住了他的脖子,只见邹宁贵被白狐抓的双脚离地,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突出,命悬一线。
就在这时王玉兰从外面跑了进来,被这一场景吓坏了,跟在她后面的老头厉声喝道:“住手!”原来王玉兰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便翻窗户把何叔找了来。
何叔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算命先生,也能驱邪捉妖。
“老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畜生,还不放手,你本心术不正怎可修成仙,这是你的造化!”
邹宁贵已经被小凤掐的开始翻白眼了,何叔立即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小米然后念了什么便扔向了小凤身上,小米碰到的皮肤立即冒起了白烟,只见小凤脸变得狰狞起来吼声震耳,身后多了一条银白色的尾巴,邹宁贵从她的手中掉了下来,小凤脸变得青黑“老东西,我都说了,让你少管闲事!既然你不要命,我就陪你玩玩”银狐被激怒了,伸出爪子快速的向何叔扑去,何叔一个腰弯下去躲过了白狐的爪子,双手合十立刻念起了咒语,银狐在小凤的身体里变得颤抖挣扎,可就是不肯出来,何叔吩咐王玉兰杀只鸡,王玉兰吓得双腿直哆嗦哪里动得了,白狐的尾巴像一把大刷子向何叔砸来,无奈,何叔咬破了食指,用自己的鲜血在黄纸上画起了符咒,飞快的躲过狐尾跑向银狐,双脚腾空双臂一震将符咒贴在了小凤的头顶上,只见那狐妖仰天长吼声音划破夜空,再看那魂魄在小凤身体里左右摇晃窜了出来化作一阵黑烟逃窜而去。小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何叔扶起小凤把起脉来,脉象渐渐稳了下来,但他很快发现了一件害怕的事,小凤的手臂上有一朵黑梅花的印记,那狐妖怨念太重,虽然被何叔赶走了但心有不甘,便留下了标记,日后定会再来寻仇。有了这梅花印记每晚小凤如同换了个人双眼发直面色发青,要找邹宁贵索命,何叔只能用大针将小凤的舌头钉住,这才能将这邪气暂时镇住。
“何爷爷,求您救救我,太痛苦了。”小凤满头大汗地从昏迷中醒过来小声道。
“丫头,不是爷爷不肯帮你,只是那狐妖修炼多年,怨念太重,它留在你身体里,爷爷也不能把它从你身体里根除呀,除非”何叔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小凤迫不及待地追问“爷爷,您倒是快说呀”。
何叔显得有些为难“丫头,爷爷不能说呀,这等于害了你呀,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呀!”
“爷爷,我求您了,只要能摆脱这脏东西,什么苦我都愿意承受!”
看小凤如此坚定,何叔只好开口了:“那就把香炉接下,成为上香人,行好。”
当地“行好”的意思就是行善事,专替人看邪病。
“这香一点上念咒请蛇仙下来,蛇仙上你的身,借你的身体替别人瞧邪病。只是这辈子你就不能嫁了,只有让蛇仙上身,你身上的脏东西才能除掉,你可愿意?”
“我愿意!”小凤坚定的说。
何叔带着小凤来到了家中进了北屋,一进屋桌子上供着一个排位前边摆着贡品,何叔拿出香炉金灿灿的,炉壁上雕着两条大青龙活灵活现,何叔在桌上拿了三根香让小凤点上,嘴里念着咒语,小凤跪下磕头双手合十,只见手上的黑色梅花印记慢慢下去了,何叔说:“既然你和蛇仙有缘,今后这香炉就交到你手上了,接过香炉这辈子你都是上香人,记住这香炉是上香人的命,千万别把它弄丢了,救人不能接受任何恩惠,切记。”说完便把香炉递到了小凤手中。
从此小凤便成了有名的上香人,大家都叫她凤姑。
有小孩子是小童子转世,多灾多难,小孩的呼吸越来越弱,骨头越来越软,上天要把他要回去,凤姑就点上香用稻草扎个小人烧上天,算作小孩的替身,把这孩子要回来,还别说小孩立刻精神了起来。就连只剩半口气的年轻人只要凤姑请上香,用这香灰伴着水给他服下也能救活。被救过来的人家千恩万谢,又要送东西给凤姑,有一次凤姑发功太多满头大汗,人家递了碗水喝下,立刻吐了出来,她根本喝不下去,何叔的话她终于明白了,不能收任何恩惠,一碗水都不行呀!
凤姑在村里呆了半辈子,也救人半辈子,自从她接了香以后再没回过家,一直住在破庙里。一天凤姑上香救人,邻村的王二正巧卖菜路过,看见这香炉精致无比还能请下神仙便起了歹心,想占为己有卖个好价钱。他一路跟踪凤姑来到破庙,等到天黑凤姑睡下,悄悄潜入庙里,翻找了半天没找到,再定眼一看原来就在金色佛像脚下,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王二兴奋地抱着香炉就跑回家了。
自打那天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凤姑,后来听人说那天晚上破庙里一阵刺眼的光紧接着看见凤姑骑着白马向天空的西南方奔去,也许是神仙把她接走了,也许是给别的地方的人看病去了。后来听说王二家三岁的儿子不知得了什么病快断气了,乡亲们只能替王二家惋惜,这要是凤姑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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