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下来,微风轻拂起办公室的绿色植物。
而较于8年前,如今的“天生”发展壮大了,励行根的雄心壮志似乎也更大了。但唯一不变的是励行根骨子里带有的坚韧。
时代风云激荡,万千变化之中,更为珍贵的是长久的坚持,这种坚持里有一种家国情怀。
1
打破国外垄断
1980年时,励行根进入密封件行业,4年后,他辞去了国营工厂的工作,用2万元创办了慈溪天生密封件有限公司,开始生产各种民用密封垫圈。
有一天,一位朋友对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做技术含量最高的密封件吗?核电站使用的密封件技术含量最高,也最难做,现在中国还做不了,只能买外国的。
从那以后,励行根就瞄准了核密封技术。
密封件对于核电站来说尤为关键。一座核反应堆需要三四千块密封垫,而我国90%的密封垫依靠进口,长期受制于人。
当时“核密封技术”是少数几个发达国家才掌握的技术,对外高度保密,要想获得国际上的技术资料根本不可能。专家告诉他,要掌握核电站的密封技术,关键是拿到实验数据。但实验不可能直接到核反应堆上去做,要做实验,必须建立自己的高水平实验室。
2010年时,励行根带领团队攻破了关键技术,完成核电站密封新技术、新产品及应用的研究,使我国的核电站安全系数走到世界前列。也就是这一年,他带领团队自主研发的“核电站密封技术、新产品及应用”项目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让欧美发达国家看到了“东方巨龙”在该项技术上的雄厚实力。
励行根的团队研发出直径从五六米到15厘米大小不等的石墨密封垫片,把国际垄断价格下拉70%左右。“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产品和技术已经不再一枝独秀,没有资本再漫天要价。”励行根说,“没有十年磨一‘件’,天生公司绝对做不到!”
现如今,他的企业生产的核电站密封件打破了美国、法国等发达国家对我国的技术封锁,广东核电基地、连云港核电基地、秦山核电基地7成的设备用上了国产密封件产品。
德国、美国的几家世界知名、实力强大的同行闻讯赶来,派人来到慈溪商谈收购天生,出价从1亿元涨到6亿元,但励行根不为所动。“科技没有国界,但企业和企业家有祖国!”这位民营企业家掷地有声地说。
励行根后来主动找到了流体密封专家王玉明院士,在企业成立了院士专家工作站。行业专家和龙头企业的强强联合,很快见到成效。
2012年,“天生”院士专家工作站通过认定。此后数年,该院士专家工作站先后升格为市级、省级工作站,参与制定国家标准、行业标准20余项,并陆续与中国核动力院、中国核电工程有限公司、中广核设计研究院、清华大学、华东理工大学、浙江工业大学等科研机构和高校达成合作。如今,“天生”院士专家工作站已成为全国密封件技术研发的骨干力量。
8年来,院士专家工作站与企业携手开展科研项目6项,攻克技术难关9项,开发新产品3个,获得授权专利5个(其中发明专利3项),完成科研成果转化3项并应用于核电、航空、航天领城。
高新技术企业的长远发展,离不开科研人才的更新换代。在励行根看来,“天生”院士专家工作站从未停止过建设科技创新队伍的脚步,持续发挥专家“传帮带”作用,帮助企业科研人员提升科研水平和学历层次。
“以前向市场推广我们的产品,推得比较难,现在反过来了,是市场需要我们的产品。国产化是大势所趋。”励行根说,现在市场形势很好,但开发产品需要做实验,成熟后才能推向市场。现在难的是没时间做实验,只争朝夕是他们的企业风格。
2
成功的背后是辛酸
刚开始创业时,励行根去几家银行申请贷款,当银行听说他要投资做一个核电站密封件的实验室,都以为他疯了,哪肯贷款给他。他只好向亲戚朋友借,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了2000多万元建了个实验室,而实验经费则靠生产民用产品挣来的钱维持。为了获得宝贵的实验参数,他几乎天天吃住在实验室,一项项的实验反复试,一个个数据反复做,几年时间天天如此。
励行根最喜欢的是钻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改不了泡在实验室做实验的习惯。他说,最孤独的时候是没有测试设备的时候,为了借别人的设备做实验,经常要跑到其他城市去,来来回回。有时为了拿到一个数据甚至要花五六年时间。
刚开始研究的时候,他20多岁,毫无基础的他去向许多专家请教。有一次去天津的化工设计院拜访一位专家,门卫连门都不让他进。他就蹲在门口,几天后和门卫熟了,他就恳请门卫在那个专家出来时指点一下,他好去打声招呼。专家上班时,励行根就守在传达室里等。后来那位专家听说他已经等了好多天了,很感动,就请他进去,把配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励行根特别感动,买了一点水果,买完后一摸口袋,只剩一元钱了。
2012年他上央视《对话》栏目时,主持人陈伟鸿问他:“你在创新的道路上,是不是孤独了很长的时间?”励行根说起他遭遇的艰难时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让在场的嘉宾为之动容,一位评委给了他6个字的评价:坚韧、坚毅、坚守。
3
“中国技术了不起”
2007年,国内一家核电站从加拿大全套引进的重水堆加料装置出现故障,请来了20多位国外专家“艰苦奋战”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找到解决方案。耽误一天就要损失700万元,急坏了中方技术负责人。凌晨1点多,他们拨通了励行根的电话。他二话不说立即驱车赶往现场,励行根冒着强辐射的危害,尽可能接近事故点。当时现场的辐射剂量已经超标,他虽然穿着防护服,但显示剂量超标的红灯一直在闪,警 器一直在叫。
从技术上讲,在堆房里面的时间最长不能超过15分钟。核电站中方技术负责人多次强行把他拖离事故现场,并警告他受到的辐射剂量已经超标了,这样下去会对身体伤害很大,但他顾不了这么多。
凌晨6点,励行根提出了3套解决方案,双方同意实施第一方案,接着是24小时连夜奋战,运用天生公司研发的密封构件,一次安装成功,圆满地解决了困扰双方一个多月的大难题。现场加拿大公司的负责人竖起大拇指,激动地抱着他大声说:“中国技术、中国速度,了不起。”
4
做好“企业公民”
励行根说,早年贫寒的生活让他心态更平和,能够坦然地对待金钱、欲望和奢华生活的诱惑。
“一个人有一二千万元已经够一辈子花了。我不看重财富,倒是追求‘虚荣心’。人有虚荣心不是坏事情,而是让人进步的一种推动力。”励行根说,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应承担社会责任,企业好比是“社会公民”,它的目标不应只是为了挣钱。“无论经营还是科研,都应心无旁骛地全身心投入,做出了成绩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多年来,励行根把企业赚取的利润都投入到科研中,曾一度影响了企业做大。公司员工对他说不要再搞了,再这样下去公司可能会破产。但励行根一直坚持,还总是说做一次就离希望近一点,即使失败也比原来进步一点。
“天生”已在密封件领域取得了一定成就,但励行根并不满足。他又研发出了新型密封装置,目前已出样品,下一步就要量产。他还准备联合几位院士在宁波成立一个创新中心,瞄准世界最领先科技。创新中心将吸引清华、浙大等高校及科研院校、设计单位和用户的力量。这无疑是一个这一领域的“梦之队”。
“在这个新的时代,民营企业到了一个新的起点,我们要树立万分的信心,投入万分的经营,坚守实业,坚持创新,为区域经济和民营企业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回首创业的这些年,励行根感慨地说,浙江资源比较匮乏,在无产业基础的情况下,民营企业能一直走在全国前列,靠的是党中央改革开放的好政策,靠的是老一辈企业家的四千精神。面向未来,勇往直前、务实勤奋的创业精神不可少!
END
视频:周驰 朱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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