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捕捉南苏丹洪水幸存者的困境

彼得·卡顿（ Peter Caton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三度拍摄了北非南苏丹的毁灭性洪水。在那里，人们发现家庭步行穿过鳄鱼出没的水域寻找野生睡莲等植物，因为他们的庄稼已被三年的洪水摧毁。

这位人道主义摄影师在英国的一座教堂里祈祷时询问他的相机应该在哪里最好地服务。

“下一分钟，我打开我的赞美诗集，看到一面南苏丹的小国旗，”卡顿告诉PetaPixel。“这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这一切都始于六月，正因为如此，我们无法收割庄稼。他们都被洪水冲走了。” 62 岁的 Nyayua Thang（蓝色）在与邻居在 Wangchot 小学前往 Old Fangak 镇的路上几乎跌倒后在水中休息。整个村庄都在这所废弃的小学里躲避洪水。他们的村庄被洪水淹没，房屋倒塌，没有人留下，只有少数人留下。水在四个教室的门口。只有门入口处的小泥堤将水挡在外面。Nyayua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当新冠病毒突然袭击非洲和世界其他地区时，一个自由职业者将卡顿带到了肯尼亚旁边。他最终在肯尼亚的一所房子里被困了六个月，他的自由摄影生涯戛然而止。想知道他的下一份工作会从哪里找到，人们突然不知从何而来，开始要求卡顿在南苏丹工作。

自 1979 年以来，他接受了一项来自反饥饿行动（ Action Against Hunger ）的任务，该组织是一家总部位于法国的与全球饥饿作斗争的组织。它帮助营养不良的儿童，并为社区提供安全用水。

道南苏丹的洪水原本并没有安排在这次旅行中，但当该组织的国家主任结束洪水调查后返回时，他敦促摄影师立即拍摄该主题。

170 万人流离失所，250 万人严重粮食不安全

南苏丹在非洲的位置。TUBS、Martin 23230、Dinamik、Spesh 531 和 CC BY-SA 3.0 许可，通过 Wikimedia Commons

估计有170 万人被迫迁移到南苏丹的高地。除了玉米和高粱作物的损失外，牲畜还死于在洪水泛滥的土地上放牧所引发的水传播疾病。这已经耗尽了本来可以得到的牛奶和肉类的数量。

村民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收集野生睡莲鳞茎。这些被磨成粉末，形成一种糊状，看起来像是一种小的、令人不满意的日常膳食，以维持生存。水中有鱼，但在没有渔 和独木舟的情况下很难捕捉。

根据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 ?2021 年底的一份 告，南苏丹有 250 万人“严重粮食不安全”，700 万人“粮食不安全”，而这在一个总人口为 1100 万的国家中是这样的。新冠病毒 进一步加剧了该国与天气有关的困境。

“我们到处都是水，我们无处可逃。人们正在死于饥饿，而洪水是罪魁祸首。” 70 岁的 Nyakeak Rambon 在返回 Wangchot 小学时使用她的手杖保持平衡，Wangchot 小学是一所废弃的学校，现在被整个村庄用作洪水的避难所。夜幕降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空间。Nyakeak 在没有更多空间供人们睡觉之前匆匆忙忙。她现在必须进去，以免为时已晚，如果她整晚都呆在里面，她不会失去她的位置。2020 年 11 月，南苏丹老方加克。

拍摄洪水浩劫的后勤保障

“在经常被洪水淹没的南苏丹北部的老方加克（一个因洪水和饮用水有限而没有电的小镇）有一个地方办公室（反饥饿行动），”这位英国摄影师说。“我与来自厄瓜多尔的屡获殊荣的作家苏珊·马丁内斯（Susan Martinez）合作，此外，我们还有一名船夫、一名翻译和一名从当地社区聘请的助理。

“我需要一个熟悉在深水中行走的助手。他们所有的支持都至关重要。几位摄影师问我如何进入南苏丹洪水，但如果没有我们的后勤支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几个小时前，当堤坝破裂时，整个家庭都在努力挖出涌入他们土地的洪水。这家人用家里的塑料布（防水油布）试图用新鲜的泥土重新密封他们建造的堤坝。他们的大院内已经积水过多，但如果他们要阻止洪水完全淹没他们的家园，他们必须继续往外倒水。Old Fangak，南苏丹琼莱州，2020 年 11 月。

洪水影响了南苏丹 78 个县中的 33 个。众所周知，这些区域很难进入，因此您在其中的时间通常是有限的。照片组经常不得不整天在水中行走，这非常累人——卡顿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肾上腺素”。

除了潮湿和 90 度的高温带来的不适外，在洪水中拍照还有一个额外的危险，那就是你的所有设备很快就会在水中丢失。此外，在水中，卡顿必须“敏锐地观察”鳄鱼。

当涉及较长距离时，卡顿的团队使用摩托艇旅行，但有些地区太偏远而无法到达，对于这些地区，船员们不得不乘坐“独木舟”（基本上是用手挖空的树干）旅行。卡顿说，这些漂浮物“非常不安”并且永远不会感到安全。所有骑手都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平衡上，因为这是一个突然或错误的动作，它可能会倾覆。

掉进水里对卡顿来说不是一种选择，因为它不像摆脱脏水然后回到独木舟那么容易，而且他手里总是握着一部哈苏。

“我是一个老人。有了这些腿，我将无法在水中移动太远。所以当我们意识到洪水太高时，我们决定不把孩子们留在这里……所以我们告诉家人，我们会留下来捕鱼来养活他们。” Peter Kak 坐在他被洪水淹没的家中。地板上覆盖着一层层的干草，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新的地板，彼得和他的儿子塞缪尔可以在那里睡觉。彼得的家人已经离开去高地，而彼得和他的儿子则留在后面捕鱼。在较浅的洪水中，比在河里更容易捕鱼，而且他们不需要独木舟。当他们有足够的干鱼时，彼得和他的儿子租了一艘独木舟，一个空心的棕榈树干，在老方加克的市场上卖鱼。彼得留下来，因为独木舟上只有一个人的空间。父子俩每天都捕鱼，以确保他们的家人有吃的。Old Fangak，南苏丹琼莱州，2020 年 11 月。

一头母牛吃掉了老方加克（Old Fangak）一个被洪水淹没的街区倒塌房屋的残骸。由于不卫生的条件和水传播疾病，缺乏动物牧场增加了牲畜的死亡。该地区的牛主说，他们的动物除了长在洪水中的草外，没有什么可吃的，从长远来看，这些草会毒害并杀死它们。经过三年的洪水，没有牧场，剩下的少数动物注定很快就会死去。2021 年 9 月，南苏丹老方加克。

摄影装备和保持下去的挑战

“我使用哈苏 H5D-50C拍摄，这是一款非常不实用的相机，无法拍摄洪水，”卡顿说。“它很重，有气质，肯定不会飘！然而，我认为是哈苏让这个系列如此强大。我一直在用我的相机赌博，经常拿着相机机身在我的手掌中拍摄。就这样，我知道当水碰到我的手背时，我已经到了极限。”

保持相机和传感器清洁是一项挑战，因为各种污垢和碎屑不断进入每个折痕和缝隙。

“我在每天开始时用手清洁[我的相机]，然后离开它，因为我不想让我的传感器暴露在环境中的任何污垢中，”卡顿说。

5 岁的 Nyajima Guoy 紧紧抓住布满弹孔的墙壁，试图保持干燥。Nyajima 的村庄被洪水摧毁，她的家人在 Wangchot 小学避难。废弃的校舍为整个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村庄提供了避难所。2020 年 11 月，南苏丹老方加克。

该团队购买了一台小型发电机来满足轻微的电力需求，包括为电池充电，但在第一个晚上几个小时后就坏了。

“幸运的是，另一个援助组织在我们对面的下游几英里处工作，并准备提供帮助，”卡顿回忆道。“然而，我们一直工作到夜幕降临，然后我们在完全黑暗的河流中进行了一次危险的旅程，以找到给我的哈苏电池和笔记本电脑充电的地方。我从不喜欢一天中的那段时间。”

“洪水是在晚上来的。晚上1点。所以我带着我的孩子和我的家人，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早上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什么都没有了。” Stephen Koang 展示了他被淹的房子的内部。斯蒂芬和他的家人现在睡在他邻居的院子里。斯蒂芬的邻居在他的房子里没有任何房间可供其他流离失所者睡觉，所以斯蒂芬和他的家人不得不睡在外面的地上，没有任何毯子或蚊帐。2020 年 11 月，南苏丹老方加克。

这位以 RAW 格式拍摄的摄影师说，他喜欢捕捉南苏丹人美丽的肤色，但他经常觉得这很有挑战性，尤其是在中午，因为强烈的阳光“会漂白一切”。在室外大部分时间拍摄人物时，他经常“被迫使用闪光灯”以产生正确曝光的图像。

23 岁的 Nyapini Yiel 躺在被洪水淹没的家中的破床上。母亲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多次尝试修复家中的堤坝，但无情的水不断冲破。“堤坝通常在晚上破裂，所以昨晚破裂时，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天很黑，我和孩子们独自在家，所以我们就回去睡觉了。即使屋子里有水，我们也睡在床上。” Nyapini 带我们参观了她前一天晚上被水淹没的家。她解释了当水进入房子时她是如何睡觉的。摄影师问他是否可以拍照来说明这一点，尼亚皮尼同意了。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指示。组织记录的同意。

到处都是水和蚊子

引用诗人柯勒律治的话，卡顿记录的情况是“水，水，无处不在，没有一滴可喝！”

村民们穿过被洪水淹没的土地到达白尼罗河，这是尼罗河的两条主要支流之一，在那里他们可以获得更清洁的水。“清洁工”是一个相对的词，因为对于像卡顿这样缺乏当地人免疫力的外来者来说，它仍然是不可饮用的。在一些社区，有一些被脏水污染的钻孔用于饮用水供应。但是卡顿和他的团队随身携带了包装好的水。

在之前的考察中，摄影师穿了涉水裤，这使得厕所很难休息，从而减少了用水量。然而，一天工作结束后，他坐下来喝了一加仑水补充水分。与水一起几乎是强制性的四分之一加仑电解质，以保持系统健康。

“水是由小型飞机带上来的，它设法将我们带到那里并降落在一个小型起落跑道上。这是一项巨大的后勤工作。”

丰富的水池是蚊子繁衍的天堂，疟疾也是随之而来的祸害，即使在平时也有，但现在更多了。

“我通常在热带度过十个月，所以如果我每天服用疟疾药片，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不利影响，”摄影师说。“然而，我们需要它们，因为蚊子是我 20 多年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严重的蚊子。”

一个男孩穿过保护皮博尔镇的重要堤坝。不管社区为加固堤坝所做的努力，它都破裂了，该镇的几个地区都被洪水淹没了。2021 年 11 月，南苏丹皮博尔。

“当我躺在水中时，我会被水虫咬伤，但我会如此专注于图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在上次洪水之旅中，我们从肯尼亚购买了涉禽，这很有帮助。但是你会在热带炎热的跋涉中出汗，无论你是否穿着它们，你都一样湿！”

来自 Lakabang 村的 50 岁的 Nyadiang Gak 在连续两年失去了她急需的收成后，站在她被毁坏的玉米作物旁边。“我在家附近种了玉米，但当第二次洪水来袭时，它毁了它，我什至没有来得及收割它。我感到难过，因为在这两次洪水之前，我有一个菜园，可以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我也可以送我的孩子去 Old Fangak 上学，但是因为这些洪水，他们不能去，因为我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持他们。” 在她的家 Pour Village 被洪水淹没后，Nyadiang 于 2021 年迁移到 Lakabang。Nyadiang和她的家人在高地的一个小角落里安顿下来，在屋后种植玉米。一家人以为今年可以收成，补充被洪水冲走的库存。然而，第三年的洪水再次摧毁了他们的庄稼。2021 年 9 月。

普通的驱蚊剂，甚至昂贵的产品都对这些贪婪的昆虫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一位工作人员想出了一个巧妙的主意，为他们两个人穿上一套用蚊帐制成的西装。

“我们都会在野外穿着它们，我们看起来就像超重的鬼魂在洪水中行走，”英国人笑着说。“对于当地人来说，这一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景象。当地人每隔几秒钟就被昆虫叮咬，如何生活令人震惊。”

一个家庭带着他们的牲畜迁移到更高的地方。

为人类摄影

卡顿在洪水和干旱下广泛看到并记录了非洲，这两种情况都会导致农作物死亡和社区挨饿。

“在拍摄这场洪水的所有日子里，没有一个人拒绝过他们的肖像；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卡顿解释道。“我觉得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局外人，带着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奇的相机，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让世界了解他们困境的机会。

“我从未经历过任何人的敌意。我们的第一次洪水之旅筹集了很多资金来帮助这些人，并提高了灾害的知名度，以便更多来自其他受灾地区的人也可以得到援助。村民们似乎知道这一点，因此许多人会祝贺并感谢我们的工作。它使合作变得更加容易，而且非常有益。”

“我一整天都在往堤坝上泼水。我累了。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70 岁的 Nyakoang Mayieh 从日出工作到日落，精疲力竭地躺在水中，试图用桶从她女儿位于 Galele 村的家中一个已经被洪水淹没的地方取出水。Nyakoang 和她的女儿 Nyayen 拒绝停止舀水，即使水已经齐膝高。一天结束时，Nyakoang 筋疲力尽地倒下了。Old Fangak，琼莱州，南苏丹。

在过去的 16 年里，卡顿一直在旅行和住在酒店里——他的家是一个手提箱和一个相机包。去年 10 月，由于冠状病毒大流行席卷全球，在东非滞留近 20 个月后，他回到英格兰北部的斯卡伯勒参加父亲的 80 岁生日派对。

当被问及他是否认为这场最新的洪水悲剧是由人类对地球的影响造成或加剧时，卡顿说他不确定，但反应应该是一样的。

“很难说什么是人类的后果，什么是自然就是自然，”卡顿说。“科学家没有足够的数据来确定 [像这样的] 东西是否是人造的，但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人，无论其根本原因是什么……我认为总有希望当人们有意识、愿意提供帮助和人们的强大韧性时。”

“这场洪水最糟糕的是失去了一切。我的垫子、蚊帐、床单、衣服都被洪水冲走了。现在我只依赖河流。如果有鱼我可以抓到我就吃，如果没有我就一直饿着。” 43 岁的 Nyakeet Yuay 在她被淹倒塌的家中。

卡顿在 90 年代后期毕业于英国，获得了摄影学位。然后他在工厂工作，以节省足够的钱去印度旅行六个月。他当时拍摄的关于博帕尔瓦斯灾难的照片散文发表在英国的玛丽克莱尔。他在麻风病方面所做的其他工作在伦敦国家肖像画廊展出，作为约翰·科巴尔摄影肖像奖的一部分。这是 20 多年前的事了，从那时起，他一直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情。

“[我的工作]主要是环境肖像画，并带有附加图像以将情况情境化，”他说。“这是一个强大的组合。”

“我们不能撤离并去另一个地方。我们必须用堤坝保护我们的家园。” 44 岁的 Nyanong Chamchan 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挖出一块坚固的泥土来建造堤坝。早上堤坝破了，每个健全的人都在帮忙修复它，这样他们就可以拯救 Pankiir 村。使用尖杆切入更深的地面，妇女能够收集坚硬的泥土。当被问及为什么她继续努力阻止不可避免的洪水时，Nyanong 用上面的引述回答。2020 年 11 月，南苏丹老方加克。

“对环境的破坏一直是我拍摄作品的驱动力。我一直对大自然的奇迹着迷，所以行动主义融合是有道理的。当我发现一场无法言喻的灾难时，我会感到一种责任感。”

该系列去年取得了成功，并成为香港、巴黎、纽约和伦敦的群展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