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为纪录片《活着》导演马倩雯(左)与观众现场交流
“编者按”
2015年12月5日,《活着》映后,吕乐老师的一个问题,道出了这部纪录片讨论的关键,他说:“影片的素材中没有涉及政策层面……”,在禁止死刑犯器官移植的政策背景下,我们似乎不应该仅从病患角度,而应该用“社会人”的概念去理解一群在医院里等待肾移植的病人和家属,才能追溯问题的原罪。生命个体需求促使各类社会关系的发生,任何时候,生命伦理都是各方行为规范的基础原则,即社会伦理的底线。死刑犯自愿捐献与否皆是生命个体的合理化选择,符合社会伦理的自然规律,而几率的问题,就像影片里的医生所说的,是需要社会文明发展来循序解决的意识问题。禁止死刑犯器官移植的硬性审判,根本性切断了病人的一段”社会关系“,或许可能是最有希望的关系,生命伦理的诉求被社会伦理的变形而桎梏。病患们等待肾源的心理更加焦虑,每当一批肾源到来,在检验门口等待的肾毒症患者就像在战争中集体涌向教堂、各怀心事祷告的人,在一个特殊的空间内极度浓缩成“小社会”,但不同于普遍意义的社会关系,病患、家属、医生间的联系被无限放大的生命伦理弱化,人们开始审视自我。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导演没有追踪社会伦理的线索,而是将镜头靠近鲜活的生命个体身边,纪录生命伦理的创伤,从而引发思考,倒是有点”校之以计而索其情“的味道。
当然,作为第一次拍摄纪录片,导演对拍摄伦理的审慎,以及突发状况等原因,影片来不及完成构图的设计,我们无法从镜头语言中看到过多导演思路的存在,但粗粝却真实的质感,已然是纪录片的精髓。
下文中基于篇幅限制,不再对《活着》的现场内容做整理,只截取了部分《告别》映后精华内容,与大家分享!
现在很多影片都有批判现实的意味,或是政治观点,但《告别》落在女孩与父亲的相处关系上,自然真实。
生命与死亡分别向前,有时相似,有时却不一样
德格娜:这与我自己的电影审美也有关系,我比较喜欢侯孝贤、阿巴斯等导演的创作风格,就是类似纪实风格的片子。我在做自己的影片的时候,也就尝试去效仿他们,用接近旁观者的一个视角。所以我在加画外音的时候,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后来我找到一种方式,就是尽量在画外音里抛弃叙事,多讲一些情感或者是讲父亲的一些感受。就是想不要有明显的视角,尽量真实地呈现本真的生活。今天,你们看到的《告别》,更多像讲父亲的电影,但一开始设计的时候,我其实是希望父亲和女儿两代人的生活平行发展,他们有独自发展的方向,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嘉宾主持梅雪风(左)告别德格娜(中)著名摄影师、导演吕乐(右)
吕乐:我认识德德(德格娜导演)是从07年开始,我那时候在组里做摄影师,她刚从英国回来开始做场记。从那时候认识,到现在她写出《告别》这个片子,我可以看出她在与父亲的情感线和自己的情感线之间做了一个选择。把女儿与父亲的情感和父亲的病情结合在一起,有一些象征意味,即关于生命和死亡。
德格娜:有时候在拉投资的过程中,需要有用一句话来总结影片,我觉得吕叔说得这点挺好的。就是“女儿面对未来的时候是一个无助茫然的状态,父亲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是特别茫然无助的状态,生与死两条线分别向前,有时相似,有时的感觉也很不一样。”
上图为《告别》剧照
丰富的生活细节和戏剧性如何进行结合?
德格娜:对我而言,戏剧性是在人物本身,然后导演选择用一种极度纪实的,或者纪录片的方式呈现它,不带任何修饰,我觉得这是最具戏剧张力、特别能触动我的一种表现方式。像我比较喜欢的一部电影:侯孝贤导演的《咖啡时光》,主人公是一个选择独自生下孩子的女性,这个人物本身很有戏剧性,但是导演并没有呈现她如何做出这样选择的过程,而是纪实化地展现了人物的生活日常,比如她跟朋友在书店里聊天,聊的大都是很不相关的东西。这种表现方式特别有冲击力。
吕乐:第一部片子相关自己的生活经历,可以有很多记忆里的细节拿来用,这就是处女作的魅力。导演在做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就刚才说到的戏剧张力和平稳叙述的关系处理,会是比较困难。
上图为《咖啡时光》剧照
梅雪风:作为著名的摄影师,您觉得这个片子的摄影怎么样?
吕乐:我特别喜欢影片里的影像处理,之前第一遍看完影片后就给导演发了微信,也推荐给别人看。表现家庭关系,不需要大全景或者大场面的交代,而是要通过摄影机去判断家庭里每个人的动作和带情感的表情,摄影师马赛和穆正伦在景别的处理上特别恰当。可能有一两个镜头稍微满了一点,比如说迪厅里面。
市场问题,跟空气污染有关系?
吕乐:关于现在的市场环境,我觉得是有一些问题的。很多人会通过拍自己的电影,展现出自己的才能,然后去拍商业片,在国内,走这一步是很长长的,现在市场上很多大导演也是这么过来的,留在独立电影或者说小成本制作领域的电影人并不多。
梅雪风:我作为一个电影媒体人来说,也感受特别深,今天凤凰娱乐出了一篇文章,叫做那些错别字电影的三部曲,他里面讲到了《不可思异》,《从天儿降》。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如果你坚持独立,也许会被冷漠,被小众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影片有尊严、有体面的活下去?
《告别》被自然地归为“沉闷”的片子
梅雪风:之前,陆川等导演也都说过,早期,他们跑各种国外电影节,突然发觉自己的电影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状态,他们内心深处觉得自己的电影应该被更多的人看到,所以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走。
德格娜:可能跟我是个女孩有关系,我没有特别的想让自己的电影被很多人看到,有一个观众群目标什么的。但我接下来会考虑自己拍的东西如何跟市场结合,就是格局更大一点。《告别》是我的毕业作品,学校提供的环境是完全自由的,不会有任何意识形态上的限制,老师只是从艺术上面帮你把关,学校的很多硬件资源也是免费提供的。但我毕业后就无法再享有这些资源了,我就该考虑如何来寻找资源了,但不是说要为了票房去拍电影,而是在表达自我、坚持个性的基础上,如何让别人愿意去发行。前两天去跟一个制片公司聊,他们就自然地把《告别》归为沉闷的片子了,说“我们想做艺术片,但我们不要沉闷的东西”。
这是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
梅雪风:吕乐导演您觉得,您和第五代合作的时候,那那种大家都想拍出伟大电影的心气,您觉得还有吗?
吕乐:我觉得,就像马歇尔·麦克卢汉和安迪·沃霍尔在60年代的一个对话所说的,未来是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是像树枝一样的 络组合。独立电影、商业电影等各种类型的电影,也会是 络一样的结构。跟以前不一样了。
梅雪风:我不知道之前第五代、第六代的现实状态是什么样的,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他们好像是在一个阵营里,就像新浪潮一样,在一个价值观的引领下,互相帮助、互相刺激,做出了一些能留存于世的好作品。现在,是一个新生的电影市场,拍电影的机会和条件都多了,很多人的导演梦也被点燃了,大家反而变成了一种单打独斗的状态,电影美学语言和创作价值观都各有不同,非常丰富。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保持自己的个性坚持下去,就成为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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