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04位真人的故事
我是马建东@80后老马,34岁,河北衡水人。
北漂14年,我曾是公司的业务骨干,无奈受互联 冲击,29岁时,辞掉了干了11年的销售工作。之后,我投入全部身家开店差点血本无归,后又赶上机遇,年入百万。谁知,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一切,2021年,我不得不放弃一切资源,选择回乡创业。
现在,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因受疫情反复影响,仍在艰难地支撑着。我一次次从大环境中得到的,又一次次地还了回去。但我相信,一切总会过去,我的人生定能再次翻盘。
(人生不易,全凭选择与努力)
1988年,我出生在河北衡水,家里两个孩子,我是老大。父母是普通的农民,以种地为生,日子过得很紧巴。
记得那时候,看见伙伴们吃雪糕,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父母要,可即使5毛钱他们也不舍得花,更别提买游戏机那些玩具了。那时候我心里就想,长大后要挣大钱。
上学后,我更懂事了,学习上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在初中,我不仅担任班长,学习成绩也是班级第一名,是县三好学生,并拿到了省重点高中的公费名额。这不仅不花父母一分钱,还相当于拿到了大学的半张入场券。
(读书是摆脱贫穷最好的出路)
拿到录取通知书,我自命不凡,开始有点得意忘形,但还没等膨胀起来,接着就是一盆冷水。开学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排名,我被排在了百名之后。面对这样的成绩,我瞬间感到了很大压力,却也激起了斗志。
自此之后,除了吃饭、上厕所,我基本没离开过教室。即便下晚自习,我躲在被子里,打开手电筒还要继续学。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的成绩进了班级前10名,全校前100名,而当时总共有2000多名学生。
大家都认为,按照我当时的成绩,一定能考进理想的大学。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命运却无情地跟我开了个玩笑,自此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变。
在高一快结束时,我突然得了一场重病,不得不休学一年。父母为了给我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并背负了几万元的外债。可等我回到学校后,还得重读一年。但看到家里的窘境后,我动摇了,萌生了辍学挣钱还债的想法。
(以前路过衡水中学时拍的照片)
我明白,辍学意味着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梦想,但人生原本就有很多无奈,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勇敢地走下去。没能读大学,也成了我人生中的最大遗憾。
辍学后,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我就跟着同村的人来到了北京,开始了北漂生活。那年,我才19岁。
之前就听别人说,北京是大城市,人多、机会多,钱也好赚。果然,在下车后,我一下就被镇住了,这里到处高楼大厦,人们的打扮也非常时尚潮流。我自小在农村长大,从没见过这架势,非常激动,天真地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到公司后,我的心又跌到了谷底,回到了现实中。
公司是一家小型印刷厂,主要制作书刊、画 、手提袋、信封信纸等产品。地址位于丰台,在北京城南,比其它地方要破败很多,周围都是低矮的民房。我负责销售,每月底薪400块钱,但能拿业绩提成。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而且对销售业务一窍不通,也就只能拿到底薪。
(我在印刷厂做销售时,只有19岁)
但我干得很卖力,不懂就去请教有经验的同事;没客户就天天出去跑客户、印传单、逛展会,凡是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但凡有咨询电话,不管订单大小,我都会热情接待。即使这样,前两年的业务依然开展得很慢,我一到月底就紧张,担心业绩不达标被辞退。
期间很多次,我想过要放弃,尤其是好不容易拿到订单,又遭到客户刁难,每当这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当初继续上学,或许现在会过得不同。”但人生没有如果,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就这样,为了生活,我一直坚持着。
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位贵人,一位北京大姐。她原本是我的一位客户,起初都是很小的订单。比如信封、名片之类的,而且都要得很急,但我每次都能按时送到,没耽误过一次事。她对我越来越信任,慢慢地把公司的书刊印刷等业务都交给我做,并把朋友客户也推荐给我。
(我和妻子结婚时的照片)
北漂3年后,我成了厂里的销售骨干,每月能挣到1万多块钱。我不仅帮家里还清了外债,还买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车。
这一年,经老家媒人介绍,我还遇到了妻子。她初中毕业后,就在服装厂打工,小我1岁,人勤快也爱笑。第一次见面,我就被她的笑容吸引住了,而且她也喜欢我的务实上进。于是,三个月后,我们就结婚了。
按老家风俗,我为妻子准备了13600元的彩礼,在举办完简单的婚礼后,就一起来到北京。虽然我们住着几百块钱租的小平房,但她把家收拾得很干净温馨,每天笑意盈盈地等我回家。没多久,她就怀孕,我漂泊的心,从此也安稳了下来。
那时,我的业务开展得不错,尤其是2008年到2011年,年收入达到了二三十万元。在儿子、女儿相继出生以后,妻子想攒钱买一套房子。因为她觉得,即使租的房子再好,也是别人的,房东随时都可以涨价或收回房子,甚至有一次,我们直接被房东撵了出去。
(跟妻子和儿子乘坐大巴回老家)
根据当时的收入,我们决定把房租控制在几百块钱以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所有开支能省则省。终于在2014年,我们在距北京不远的廊坊买了一套房。虽然背上房贷,但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落脚的地方。
但有时候个人的努力,跟时代洪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在我们准备安心地过小日子时,工作却出了问题。随着移动互联 兴起,传统实体业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印刷业更是首当其冲。客户开始倾向于选择制作低成本的电子资料,印刷行业利润越来越低,竞争也越来越大。
那时候,我想换工作,但又没有经验,再加上房贷和日常开销,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也只能更加卖力地去跑市场。妻子没有抱怨,自己节衣缩食,一直鼓励着我,并全心全意照顾家,不让我有后顾之忧。
有一次夜里,女儿发高烧,正赶上我出差不在家。她妻子就骑着电动车带着两个孩子往医院跑,可中途车没电了,她只能一路推着。事后,儿子录了视频发给我看。我看着寒夜中单薄的妻子,心里非常难受,并暗誓决不辜负她。
(妻子带孩子去医院)
就在我为生活另寻出路,感到焦头烂额时,恰巧有个朋友开火锅店,干得很不错。他想再开一家,又怕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想找个人合伙。加上我俩之前关系不错,他便邀我一起。
起初,妻子有点担心,毕竟创业风险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工作即使再差,起码有保底收入。我很理解她的心情,但行业受冲击不景气,如果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谁会为你保底?我们是没有伞的孩子,只能选择奔跑。
经过几个月的深思熟虑和项目考察,2017年,我决定辞去做了10年的印厂销售工作。妻子看我不是草率的决定,也拿出家里的积蓄支持我。
接着,我和朋友合伙投资200多万,在大兴开了一家火锅店。但没想,在店铺开业后,没有预想的那样火爆,还险些赔光家底。
当时,我们把店定位在中档水平,主要针对工薪阶层。但因为选址和知名度不够,并没有多少顾客进店消费。最惨的时候,店里一天营业额只有500元,而每天房租、员工工资、水电、食材等的固定开支至少要5000元。
(不论到家多晚,都能看到我家阳台一大一小的身影)
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吸引顾客,包括上街发传单、店内搞促销、研究新菜单……但都收效甚微。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妻子虽然也着急,但一直鼓励我说:“大不了从头再来,原本我们也是一穷二白。”
硬扛了一年后,就在我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命运出现了转机。2018年,外卖突然火了起来。我们店推出的外卖家常菜,不仅味道好,而且价格不贵,尤其是酸菜小鱼,基本是必点菜。
就这样,店里的订单一下多了起来,在忙的时候,后厨整天都停不下来。
随着外卖订单的火爆,也吸引了很多顾客来店里就餐,回头客也非常多。没想到,第二年,我就回了本。
自此,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打理火锅店上,生意也越做越好。妻子更是包揽了所有家务和两个孩子的学习。开业第三年,我们赚了上百万。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我们心里满是干劲儿,觉得苦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我和朋友合伙开的火锅店)
就在我放开手脚,准备再大干一场时,谁知2019年疫情突然爆发了,各行各业基本都停摆了,也让我们餐饮业措手不及。2020年疫情稍微缓和,2021年又不时地反复,原本红火的火锅店一下子变得萧条,收入锐减,入不敷出。
我又一次面临着抉择。如果继续开下去,这反复的疫情只会把前两年赚的钱都赔进去;如果关门,我没有合适的工作,留在北京还能做什么?而且那时候,儿子也要上初中了,但没有北京户口,进不了好的学校,而且我们家附近也没有太好的学校。我一时陷入迷茫,不知道到底该何去何从?
但我心里清楚,越到这时候越要清醒。在反复思考掂量了几个月后,2021年9月,我决定关掉火锅店,结束14年的北漂,回老家再创业。其实,我心里非常不舍,这里有熟悉的人脉和资源,已经把北京当成了第二故乡。但为了生活,我又不得不选择离开。
(妻子穿了11年的外套,她第一次穿时才20岁)
我们老家在2018年已经脱贫,主要是依托两个支柱产业,分别是皮毛和玻璃钢。特别是玻璃钢行业,很多老乡都干得不错。我虽然不懂技术,但之前在印厂和开饭店期间,我积累了很多销售经验和资源调配能力,这是我的强项。
同时,我们县有省重点高中。我希望孩子们可以考过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因为读书才是孩子们的最好出路。我不想让我的遗憾再次发生在孩子身上。
9月份,我回到老家后,马上就注册了玻璃钢公司,妻子再次拿出所有积蓄支持我。我做的产品,主要用于化工厂或企业净化工业废气,使其达到排放标准。这是国家对这类工厂企业的硬性标准,虽然原材料价格一直上涨,但相应环保设备的市场缺口还很大。
这次,我思路很清晰,依托本地源头工厂的资源,利用自己的销售经验,主攻 络销售渠道,在行业平台和不同渠道搭建 店进行推广。同时租赁厂房,找一名技术负责人主管试制生产。
(这是我的产品)
但万事开头难,虽然想法很好,落地却是困难重重。都说同行是冤家,认识的人中很多都在做这行,他们不会把手里资源介绍给我;搭建 店,自己更是一窍不通。
于是,我白天跑工厂跑资源,晚上研究 络销售渠道。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终于3个月后,我迎来了第一单生意。虽然订单不大,大概只有十几万,利润很却给了我很大信心。
后几个月,订单量不断增加,甚至单月订单金额超过百万。现在疫情仍在反复,对我产生了不小影响,但不断增加的市场需求和正向反馈,让我坚信这次返乡创业的决定是对的。相信疫情迟早会过去,我只管做好今天就好。
我很感激妻子的陪伴,她虽文化不高,但为了我们的家尽心尽力。为了辅导孩子,她常常提前自学书本知识。一年365天,她每天早起准备早饭,从不让孩子到外边吃早点。在事业上,她更是给了我极大的信任和支持。
兜兜转转十几年年,我又回到曾经想要逃离的家乡。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很多,但只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能改变那些我们可以改变的。人生不易,全凭选择与努力。
(唯有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有时人活着,就拼在一股劲儿上。只要自己不放弃,勇于选择,敢于奋斗,哪怕起点再低,也一样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口述:马建东】
目前我们已经记录了404位真人故事,感动了被采访人和千万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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