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长:有先见之明的环保家

因为一场大火烧毁了七房桥的老宅,钱伟长儿时举家迁至无锡县荡口镇,随之迁徙而来的还有钱伟长烂漫的童年时光。荡口镇坐落在鹅湖水乡,白天钱伟长去湖边赶鸭子,捞鱼捕虾。到了晚上,约上三五小友,挑着一盏纸糊的灯笼,褪掉袜子扔掉鞋,赤脚上阵在湖边捉蟹。这时,白日里吵闹的小伙伴们都屏着气息,生怕吵跑了蟹。昏暗的灯光照出了众人脸上庄严肃穆的神情,一个个好像大人一样持重,一旦谁捉到蟹了,就破口欢呼,又把小孩的性情暴露无遗。除了捉蟹,他们一行人也会在湖边的泥泞里拾蚌摸蛤,还要循着叫声分开草丛去捉雄赳赳的田鸡。

如今的荡口古镇。( 络图)

这是钱伟长最无忧无虑的岁月,跟大自然进行了亲密无间的接触,每一缕微风,每一棵青草,都点缀而成记忆里最美的风景,同时也潜移默化地陶冶了钱伟长的情操,加深了对自然的热爱。所有的热爱都来自于了解,只有了解之后热爱才能深刻和长久。

岁月一晃,到了大学时代。钱伟长在大学期间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身体锻炼,食量极大,但为了节省饭钱,他只是打最便宜的菜,颇有点《平凡的世界》里连丙菜都吃不起的孙少平即视感。偶尔同学聚会,难免要提高一下格调,会选在清华园的小食堂里就餐。小食堂饭菜种类更丰富,价钱自然也看涨。但让钱伟长感到难受的并不是自己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钞,而是小食堂里明目张胆的风味菜。这些风味菜不仅仅有特色小吃,还有一些是用野生动物作为食材,其中一道让钱伟长眼熟又惭愧。

五分钱一份的丙菜(《平凡的世界》剧照)

这道菜就是风靡小食堂的田鸡腿。

眼熟是因为钱伟长小时候捕捉过田鸡,惭愧的也正是这件儿时的趣事。但那时候钱伟长还是不满十岁的小孩,现在却成了清华大学一名心忧家国的学生。当他盯着黑板上的菜名发呆时,同行的好友以为他想吃这道菜,就叫嚷着说:“来一份尝尝吧?”

钱伟长连忙制止,“不!不!不!”

三个“不”字,后来发展为:我不吃,你们也不吃,劝告所有的人都不吃。

一开始钱伟长坚决不吃,还在同学之间宣传,他知道生硬的说教没人愿意听,效果也差强人意,就换着法子用有趣的说辞,“辛弃疾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们就只能在食堂后厨‘听取蛙声一片’了。不过,前者是愉悦的鸣叫,后者却是血淋淋的惨叫!”

田鸡一直被很多人视为盘中美味,遭到大肆捕杀。( 络图)

他这一席话打消了许多对田鸡腿着迷和跃跃欲试的同学食用的念头,但他只不过是劝住了身边几个同学,学校里更多的是他不认识的学生,也不能让食堂取消这道菜,虽然同学们也帮忙宣传,但收效甚微。这件事就像根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一直没有拔出来。

后来在周总理指派下做外交官的时候,他找到机会把保护生态的建议讲给总理。从食堂的田鸡腿,到野生动物因为人们的“风味口感”和“身份标榜”而遭到大肆捕杀,再到森林的无序砍伐,一根赛过一根高、一根赛过一根粗的烟囱林立在祖国大地,烟囱口那一团团黑黢黢的浓烟就像是把蔚蓝的天空捅了一个个窟窿。说者痛心,闻者疾首,两个人第一次就环保问题达成共识。后来周总理派钱伟长参加中国科学家代表团访问四国时,特意交待钱伟长,要着重考察西方国家的环保问题。

在英国时,钱伟长一行人在古老而宁静的泰晤士河面乘船游览,河道两旁是浓郁的林带,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往来着漫游的鱼儿。同行的英国友人告诉钱伟长,英国政府每年保护泰晤士河和两岸植被的资金就多达数亿英镑,这在中国完全不敢想象。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随处可见保存完好的森林,城市中心的街道两旁,则矗立着一排排挺拔的白桦树。在瑞典,钱伟长接触到了万物平等皆高贵的理念,每一个动物每一株植物都是造物者的光荣。瑞典人教给了钱伟长对大自然最虔诚最温和的态度。而在当时的中国,人们喊得最响的口号却是“征服自然”。到达加拿大和美国访问时,钱伟长特别要求参观了环保局和环保研究中心。

泛舟泰晤士河让钱伟长感慨颇深。( 络图)

随团访问回来,除了整理作为一个科学家应该交出的作业,钱伟长另外还写了一份长达5万字的环保 告。通过对比四国的环保管理和政策,对中国迫在眉睫的环保事业敲响了警钟。正是在这份环保 告里,首次提出了成立国家环保局和环保研究机构的建议。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做多少事,这是难以想象和设立评判标准的,因为总会有一些人满足于当下,而另外一些人则在不断地超越自己,让人不由得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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