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卫生纸的价格快要赶上猪肉了。
一方面，猪肉价格持续下跌。到6月15日，生猪期货最低 价18550元/吨，创历史新低。
另一方面，则是纸制品的价格的持续上涨。
进入5月份，多家纸企接连发布涨价函，生活用纸出厂价上调10%-20%，包装用纸涨了70%，其中白卡纸直接翻倍，从6500元/吨涨到了13000-14000元/吨。
真·洛阳纸贵。
事实上，纸价上涨，除了纸浆、能源、物流等上游物价的上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洋垃圾禁令。
2018年1月1日，国务院提出禁止进口4大类共24种“洋垃圾”，其中就包括废纸。
并且从2021年1月1日起，中国全！面！禁！止！洋垃圾入境。
世界银行曾做过统计，发达国家制造了全球34%的垃圾，而人口只占据全球人口数量的16%。
而中国，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回收站”，“吃下”全球超过45%的垃圾。
以至于很多发达国家早已形成习惯，处理生产生活垃圾的最直接方法就是，打包装船发往中国。
但禁令之下的中国，绝非只是嘴上说说。
仅今年前5个月，经中国海关查验退回的“洋垃圾”至少有24起，重量少则几百千克，多则数千吨。
而这些被拒收的洋垃圾，可把发达国家愁坏了。
美国最先坐不住，在2019年WTO会议上怒斥中国“自私”，要求中国立即停止实施相关政策，继续进口垃圾。
随后，欧盟国家也出来“声援”美国，严厉谴责中国的禁令让其他国家环境饱受污染。
但是大人，时代已经变了啊，中国可不吃这一套。
对不起，哪儿来的洋垃圾，还请您回哪儿去。
01
襁褓中的女孩儿，被妈妈背着来到了垃圾场，她脸上的苍蝇，赶都赶不完。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垃圾场就是游乐场。
塑胶手套成了气球。
针筒装了水，就直接往嘴里送。
谁也不知道，这些医疗垃圾里，到底有什么病毒。
垃圾，举目望去皆是漂洋过海来的洋垃圾——美国的废旧塑料，法国的罐头，日本的，澳大利亚的，德国的……
焚烧塑料的浓烟散发出刺鼻的气体，毒害着人的身体，连同地里的庄稼；
清洗塑料垃圾的水直接流进河里，也将地下水一起污染；
人们的日常饮用全靠买矿泉水，而生活用水，几乎就是“污水”。
这些，都是纪录片《塑料王国》中真实的场景。
80年代，从东北到华北，从华东到华南，洋垃圾曾经无处不在。
其中，广东贵屿被称为“全球最毒地”。
在这儿，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废旧电池、手机、电脑、打印机等电子垃圾。
人们通过焚烧、酸洗的方法，将这些“垃圾”中最值钱的镀金、锡焊料、铜骨架等各种金属提取出来，从而获得一份不错的 酬。
因此，在贵屿你常常会看到三股烟：
一股是“烧板”产生的黄烟。这是拆解后电路板堆放燃烧，为了高温提取铜。
一股是“酸洗”产生的白烟。这是浓盐酸和浓硝酸按比例混合制成的“王水”，为了提取电路板上的金、银等贵重金属。
还有一股是焚烧生活垃圾产生的黑烟。洋人“夹带私货”，将明令禁止的医疗垃圾、生活垃圾混在其中，只能焚烧掩埋。
于是，贵屿变成了“家家拆解、户户冒烟、酸液排河、黑云蔽天”。
不少手工作坊为了降低成本，都选择依河而建，老板们把河水抽上来使用，再把废水直接排进河里。
如此，进一步导致了贵屿更严重的环境问题——地表水和土壤的重金属含量超标。
中科院、中山大学等科研机构曾在此做过大量抽样研究，部分土壤的铅、锌、铜含量，是对照区域的100倍－1000倍。
有人说，来这里一次，就要 废一双鞋。
废水、废气就这样无孔不入地渗透进贵屿的空气、稻田、灌溉渠、河流和土壤里，也成了贵屿人抹不去的“伤痕”。
当地很多人都有呼吸道疾病，皮肤也出现溃烂，甚至还出现了严重的肾结石。
小孩的问题则更加严重。
2013年央视新闻 道称，从2006年开始到2009年就有五六百名铅中毒儿童，体检结果显示90%以上的孩子血铅超标。
汕头大学医学院的一项研究也表明，铬污染可能对新生儿的健康构成威胁——当地新生儿脐带血铬水平为303.38微克/升，而其他地区新生儿的这项指标，是20.30微克/升，差了15倍。
为什么？
为什么后果已经这么严重了，还要源源不断的进口洋垃圾？
“没办法啊。”
“俺为了生存没有办法。”
“死也没关系，没钱没办法啊。”
“没有办法”。这是纪录片《塑料王国》中拾荒者最常说的一句话。
因为，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02
上世纪80年代，洋垃圾第一次来到中国。
在一穷二白的大地上，别人嗤之以鼻的“垃圾”，却是当时中国人稀罕的“宝贝”。
比如废塑料。
国外的废旧塑料，有的比中国的原料还要好，像PC聚碳酸酯塑料制成的光盘，就是透明、无毒、阻燃的高级塑料。
如果将这些废旧塑料通过破碎、清洗、加热塑化，最后挤压成再生颗粒，作为工业原料投入利用，比直接从石油提取合成要便宜，可以降低成本。
说白了，可以多赚点钱。
金发科技以此发家，如今已是改性塑料龙头企业。
还有更多的人，则是依靠分拣垃圾来谋求几两能够生活下去的碎银。
洋垃圾回收利用第一步，是通过人工，将聚酯、聚乙烯、聚丙烯分拣开来。
《塑料王国》里说了，每割一斤塑料挣1毛钱，刨去生活费，净收入大概在每月2000块左右。
再比如废金属。
以一批5-10年前的废旧手机为例，每吨可以提炼出来200-300g黄金，1000-3000g银，100kg左右铜，以及几克到十几克不等的钯、铂金。
从1985年到1990年，中国人从中每年提炼出21.5万吨铜用于制造，占到整个中国铜产量的38%。
这就是贵屿人的谋生手段——他们提取出的黄金，有时足以影响国际金价。
还有废纸。
中国森林覆盖率低于世界平均水平，造纸原料纸浆多依赖外国进口，木浆的进口量更是占到了总消耗量的72.8%。
由于进口废纸的原生木浆含量比较高，而且纤维相对比较长，算下来，直接进口废纸的价格，比直接进口木浆，要划算得多。
那是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1990年代，中美贸易正打得火热，贸易量激增。满载而去的船只，返回时往往半仓或者轻仓，运费十分便宜。
曾在香港做废纸出口生意的张茵看到了这样的便利，决定占个先机，从事造纸。
1996年，张茵投资1.1亿美元，创立玖龙纸业，正式从废纸贸易转型为废纸造纸。
不到10年时间，玖龙纸业在中国市场占有率就达到了17%，成为中国第一、亚洲第二、世界第八的造纸巨头。
2006年，玖龙纸业在香港上市，股价稳步提升，张茵也以270亿的身价位列胡润财富榜首，成为中国第一位女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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